鬱晚臉色巨變。
“鳶鳶。”
白紙鳶莫過頭, 不敢看他。
她輕聲說:“已經結束了,還怎麼開始。”
他一把拉開車門將她扯了出來抵在車門。
“你不準走。”
手在顫, 眼在顫, 指尖亦然。
他的語調由怒至冷再到幾近哀求。
“別走好不好,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抱著白紙鳶,心都空了, 他害怕, 直覺告訴他,若是讓白紙鳶這麼走了,她會一去不複返, 遑論留在他身邊。
她推開鬱晚。
笑了笑。
“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說的就是你啊鬱晚。”
“你憑什麼留下我呢?”
他啞然。
竟然說不出理由。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從他手心裏抽開手。
“我早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我們的關係幹淨的不能再幹淨,我要走, 你拿什麼留?”
她鼻子發酸, 但生生忍住。她轉身離開,一步一步。
她的步伐倉促而不穩,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一如紮著他的心。
鬱晚閉上眼睛,聲音在發抖,對遠去的人輕聲說:“拿我的心,可不可以。”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
她頓足,風起, 發梢隨風而舞,回首時,笑顏如花。
她說了三個字:“再見吧。”
讓曾經再見,你我再見,所有都再見。
四年早已物是人非。
你已不是曾經的鬱晚,我也不是白紙鳶。
.
那天,天色將晚時,天邊火燒雲紅了雲彩。
她站在二樓的小窗望向遠方,給自己倒了一杯高濃度的酒精飲料,喝的雙頰緋紅。
她早已醉了,醉的悄無聲息。
“真美。”她看這座小城,站的累了就坐在窗欞上,單腳搖搖晃晃,揚起下巴,眼裏是橙紅的一片天色。
頭暈了,人醉了,她緩緩閉上眼,深呼吸一口,仿佛嗅到了高中時的氣息。
仿佛還是那年冬雪,那年初夏。
少年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一把圍住她,藏她在懷中。
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躲在少年的衣服裏親昵的和他蹭著鼻尖。
“鬱晚,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呀,喜歡的不得了呢。”
少年冷酷的眉眼像被融化的初雪,明明開心卻假裝不在意。
他臉都紅了,還是臭屁的說:“你眼光不錯。”
“撲哧。”少女笑的顫抖,裹在羽絨服裏的細胳膊圈著他的腰,襯他不注意一把從衣服下擺伸了進去,凍的他猛然彎腰。
“你!”他瞪她,她笑的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你怕癢!”
像知道了別人的弱點似的,白紙鳶開心的兩隻爪子在鬱晚衣服裏瞎摸,鬱晚被弄的脾氣都沒了,彎著腰躲閃著她。
“白紙鳶你別鬧。”
再鬧要出事。
“我不我不,哈哈哈,你別躲我呀。”她眼如新月,小手在裏麵亂晃,直到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臉刷的一下通紅,徹底呆住。
他很無奈。
“我告訴過你別亂動。”
後來直到回了家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發出兩個音節——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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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暈染時分,魁市裏的銀杏葉美的令人窒息。
滿地的金黃鋪灑,明亮整個世界。
她驚呼著衝了進去,興奮的捧起葉子又撒開,他偷偷拿起手機偷拍了許多許多張,她不知道,是秘密。
那時的鬱晚萬萬沒有想到,是手機裏留存的照片撐著他度過了四年。
哪怕針孔無數次紮進血管,整日整日麵對白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她。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那年聖誕,他發了病,在暴風雪裏赤腳走。他雙手鮮血淋漓,酒瓶尖銳的紮進肉裏,他眉目染血,戾氣四散。他像個瘋子,外國人見了他開始尖叫,沒一會兒警車嗚嗚的響。
顧醫生拿著白紙鳶的照片,冷漠的看他。
打火機燃氣火苗,“啪嗒。”對準相片。
“不要!”他驚恐。
“你以為我燒的是照片嗎。”顧醫生望著他說,“如果你還這麼放任自己下去,消失的絕對不止是張照片。”
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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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火燒雲如此美麗,白紙鳶飲盡最後一口酒。真的醉了。
她微笑著,不知不覺打出最熟悉的號碼,連接通了都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