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那報複大洲堡收費站之事,卿旻和拓並沒有刻意回避隱瞞前的邊地民風剽悍,蠻族幾個部落聯盟就敢攻打漢人城寨,農民木棒就是匪徒,漁夫揮舞魚叉就是水匪,官府不過是拳頭最大、最有組織的匪徒罷了。這些飽受欺淩的船工纖夫,反而覺得酣暢淋漓,巴不得是自己把軍官頭目給踩在腳下,學起拓教授的功夫,又更加賣力起來。
又行兩來到了永寧河上最險峻之處——江門峽,這永寧河本來就一直在穀地中穿行,隻有到了靠近納溪寨的入江口,才會開闊平坦,可是這江門峽,卻又是峽穀中的峽穀,兩岸高山聳立,懸崖峭壁,仿佛是開地的時候用斧子劈開山體,給這永寧河放出了一個口。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這江門峽的來曆不僅僅如此,許老大向拓們介紹,再往上行不了多遠,水流最急處,就會看見江中有一巨石,正所謂“橫石中流,束水如門,故稱之為江門”。過往船夫,莫不視此處為生死關。不僅僅上水艱辛,一不心船被衝退,纖夫卻被掛在那纖繩上,掃倒一地,或被陸上拖拉而傷,或被甩入江中而亡,即使是那下水時候,江水奔流,船如飛箭,稍不留意便是船毀人亡,如若不是極好的船工,絕沒有膽子過這江門峽。
一個的永寧河尚且如此,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明有著一條大江連著益州荊州,卻偏偏受三峽所阻,人們也隻能感慨“蜀道難,難於上青”。
正式進入江門峽之前,有一個微微開闊一些的地方,被當地人喚作“剪草鋪”,這裏確實有那麼幾戶人家,也真有幾個鋪子,包括一個草棚搭成的茶館。這裏是船夫們闖峽穀的最後休整的地方,也是貨船“結隊”的地方。
一艘船,平時也就十名八名纖夫,一般逆流過灘也就夠了,可這真正的急灘險地卻是萬萬不夠,所以若幹隻船就必須結成隊伍,共享纖夫,幾十上百號纖夫把一艘船拉過峽穀,又返回下遊,繼續拉下一艘,直到隊伍裏所有船隻都過了峽,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就又宣告解散。
老馬識途,許老大又領下了這個參與組隊的任務。剪草鋪已經停著艘船,按許老大的經驗,起碼需要攢到50個強壯纖夫,才有把握過這江門峽,如果中間老弱較多,那就還要加上10餘人。看來,即使聯絡了這三條,也是要在這裏等上兩了。
一盞茶功夫不到,許老大就回來複命了。雖然拓是“堂主”,可看那拓不管俗事的高人樣子,許老大一般都是向卿二當家彙報工作。原來船已經在這裏停了半中一隻的船老大還是熟識。短短的時間,許老大居然打聽到許多消息,這南邊蠻族果然不穩,這些船中就有一些物資補給是需要送到汾山關駐軍手中,船上還有一個是汾山關王校尉的親兵,一路上對船工纖夫是又打又罵,在這江門峽前停這半rì又不斷催促要趕緊起運,口口聲聲誤了軍務,便要如何如何。
拓卻一點不急,在看到季秋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南中諸郡圖的心境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原來世界之大,並非是自己在納溪寨和夥伴們玩泥巴,跟著韻打漁摸蝦時候所能想象。自己一個人哪怕會飛簷走壁,穿山越嶺,手撕虎豹,也絕做不到真的就一步步丈量完整個大山,也不可能就真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尋去,去探聽自己的身世來曆。原本臆想中的和季秋兩人的入山探險之旅,被季秋這個錢串子活生生搞成了蠻漢地區的生意販賣,拓也覺得可行,如果真的能夠拉出一個數百人的商隊,甚至如季秋所,有一個自己的遍布益州的商會,那就要多出許多的門路,許多的機會。
們也歇著,看今明兩還有沒有船上來,湊齊了人,一起過這江門峽!”卿二當家發了話,當下纖夫船工就是尋一處巨石係船,開始尋柴禾,壘灶台,竟是準備安心在此處歇腳。
卿旻卻不知,此時他們已經落入了別人眼中。上遊不到十丈遠處,一草棚下端坐一中年男人,白麵微須,不怒自威,此人身旁立一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體健身長,劍眉星目,眉宇間與那中年男子有三分相似,兩人俱是行商打扮,卻又無絲毫的商賈俗氣,有心人看了去,難免會心中生疑。
“康澤,你看那支新來的船,可有什麼蹊蹺?”
“舅父,這商船,似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娃兒做頭,那些船工纖夫似乎還十分服他,在這犍為郡蠻荒之地,也算的是一番稀奇。”
“不止一個呢,你看那旁邊還有一個少年個少年應該是練過外家功夫,筋骨強健,步履生風。康澤,你久居山門之中,雖然有些曆練,也是在蜀中腹地,風雨還是經曆的少了些,切莫看了下英雄,這口口聲聲蠻荒之地,卻是公子做派,以後休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