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文員把當的出庫單整理了出來，交給財務。財務接過單據叫上兩個搬運工，提著紅色的布袋出了鋪子。
他們這是出去收款，每早上出給市場其他商家的貨，下午就會去把貨款收回來。有些資金緊張或實力不夠的商家會緩一兩，但基本上不會產生呆賬爛賬。市場就那麼大，那家的錢好收那家的錢不好收一清二楚，名聲壞了就隻能收攤了。
下午兩點開始，市場上隨處可見提著布袋的男男女女，布袋裏少的幾萬多的幾十萬。不是沒人打過主意，前兩年一個妹被搶，還沒跑出市場就被逮住了，警察趕來的時候被打得隻剩半口氣，那之後每個收錢妹，身後都帶著兩個搬運工當保鏢。
文員把賬本交給譚月蓉，開心道：“今的營業額有40萬。”店裏的營業額跟他們的收入是掛鉤的，生意好的鋪子每個月發績效都是一筆不的數目。
“這麼多？”譚月蓉吃了一驚，又拍了下額頭，“今星期六，瞧我這日子過得迷迷糊糊的。”
凍品市場每周日休市，所以周六和周一生意要比平常好一些。08年之前，一年65開市60。08年之後，商家嚇個半死，別有命賺錢沒命花。在他們強烈的要求下，才有了周日全市場休市一的硬性規定。
胖乎乎的文員抿嘴笑，解釋道：“早上四家餐飲店來拉的貨，有8751塊。”
兩個招呼客人的妹閑的沒事，正豎著耳朵偷聽，聞言咂舌，湊在一塊咬耳朵：“你林哥能拿多少提成？估計好幾千。”
另一個：“這隻有老板娘知道，沒準人家幹一頂我們兩個月工資呢，所以錢都被腦子好使的人賺走了。”
同事打趣她：“把他拿下啊，錢就變成你的了。”
譚月蓉咳了兩聲，嗬斥道：“閑得慌就把冰櫃擦一擦。”
倆妹相互瞪了眼，一個去打水一個去拿抹布。冰櫃擦了一半，宏興食品的老板周遠吉和他老婆金琳走了進去。
譚月蓉站起來招呼：“吉哥，琳姐，今怎麼有空到我這來？普洱還是苦蕎？”
五十三歲的周遠吉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個子不高白白胖胖，胸前掛著一塊冰種彌勒佛像，他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跟彌勒佛十分相似。
周遠吉的發家史很是傳奇，他是西川縣人，年輕的時候在阿壩支教。家裏兩個女兒養不起，跑來蜀都找活幹，以一個教師的身份在凍品市場從庫管做起，二十多年把身家做到幾千萬。雖然這裏是西川，凍品市場上的西川大老板反而最少。
讓周遠吉出名的不是他的身家，而是他第二個女兒。大女兒遠嫁外省，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周遠吉放聲，二女兒不能遠嫁，必須留在蜀都給他老兩口養老送終。
關鍵是他女兒還長得很漂亮，於是乎半個市場的適婚青年都盯著他的二女兒。可能是周遠吉這關不好過，這麼多年了女兒還名花無主。
三人上了閣樓，落座，喝茶。
金琳：“妹子，開始做配送了？看來效果很好呀。”
譚月蓉搖了搖頭，把事情仔細細了一遍。他們兩家十幾年的交情，沒什麼好隱瞞的。
“這個分成是他要求的？”周遠吉問。見譚月蓉點點頭，拍著大腿：“空手套白狼，這子真是個人才，敢想敢做目光長遠。”
金琳疑惑道：“難道單子不是同學給的？”
“那是在扯淡，都是他一家家跑出來的。”周遠吉完，見譚月蓉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哭笑不得的解釋道：“你這是身在局中，如果有什麼同學，他找你幹嘛？同學既然有這些關係，萬把兩萬塊錢會拿不出來？他既然能做出那份報價表，打電話喊貨裝車收錢做不來？又不用開發票，吃撐了分你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