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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號,今天是刑期已滿的日子。恭喜你,可以回家了。”

伴隨“吱呀”一聲,半虛掩的大門被一隻傷痕累累的手緩緩推開,一抹瘦高的身影,走出陰暗分明的交界線,徹底擺脫身後,那曾經折磨他,整整三年的地方。

久違的陽光灑在沈白的肩頭,勾勒出他憔悴的臉龐,下巴長出的些許胡茬,莫名有種滄桑感。

回家途中,來往的行人看到他一身囚服的打扮,議論紛紛。

交頭接耳的碎碎念並沒有引起沈白過多的注意,他心心念念地,唯有家的方向。

“媽。”

沈荒微微一愣,殘留在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

“沈白?!你還有臉回來?”

王蔻麵目猙獰地嗬斥著沈白,青筋暴起的脖頸,映襯她怒目圓睜的表情。

“別忘了,三年前你為了錢不惜害死自己的父親,背負上不孝的名分,就應該以死來祭奠你父親的在天之靈!”

王蔻巴不得沈白在牢獄內被他人折磨至死,最起碼死無對證,她也不需要擔心,有一天被翻舊賬。

“說夠了?”

沈白淡然對麵繼母的指責,遭受了那麼多的辱罵,他的心早已變得麻木。

“你以為刑滿放回來,我就會欣然接納你?不要臉的東西,滾出去!”

王蔻氣急敗壞地抄起放在一旁的掃把,揮手往他的身上打去。

沈荒極力拉著王蔻的胳膊,攔在沈白的跟前,勉強將母子兩人間,隔出幾步的距離。

沈白緊攥著拳頭,徒然一鬆,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在王蔻的怒罵聲中,他麵色淡然地轉身離開,消失在空蕩的樓梯口。

“媽,把掃把放下吧,髒死了。”

沈荒側身倚靠在欄杆旁,看著身穿囚服的沈白,遭受路人的指指點點,頓時大快人心。

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就算僥幸出獄,也隻能遭遇淪落街頭的待遇。

畢竟,他根本不配活著!

被趕出家門的沈白,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棟歐式風格的別墅前。

魏子澤,是他出獄後唯一的寄托。

“沈白?”

微微上揚的語調令沈白身形微顫,他動作僵硬地扭過頭,驚慌的眼神狠狠撞入那雙如汪洋大海般,深不見底的眼眸。

沐浴在陽光下的男人,身穿黑色的運動套裝,獨屬男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而來,小鹿亂撞的慌亂,頓時讓沈白漲紅著臉。

他依舊那樣地迷人。

“好久不見。”

他在來的路上,不止一次模擬跟魏子澤相見的場麵,可一到實戰演練,倒是派不上一點用場。

“你來做什麼?以為我會收留你?我原來沒有想到你是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算計我,爬上我的床?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敢害死,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滾!”

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沈白的頭上。

“我沒有害死我父親。我也沒有算計你!我……我不知道那藥是怎麼回事!子澤,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拋下我?我最愛的人是你啊。”

沈白佯裝忽略那抹異樣帶來的不適。

誰會知道,三年前他最愛的人親手將自己送入監獄。

連他也不相信自己。

“看來三年牢你是白坐了,沒有絲毫悔意!”

沒有多餘的解釋,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紮進沈白的心坎,連同自以為的救命稻草,一並連根拔起。

他到底在期望什麼?

沈白往後退了一步,怔怔地望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男人。

僅僅被魏子澤輕輕一撞,他險些穩不住身子,摔倒在地。

“子澤。”

他下意識伸出手抓住對方的胳膊。

“別來煩我。”

沒有半天憐香惜玉的意味,魏子澤厭惡地揮開,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他。

毫無防備的沈白,狠狠摔在青石板鋪成的小道。

尖銳的石子在掌心劃開一道口子,疼得他皺起眉頭。

走投無路的沈白,身心疲憊地回到父親給自己留的老房子裏。

“果然,就這裏沒變。”

看著眼前熟悉的陳設,他鼻頭一酸,強忍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踉蹌地走進自己的臥房。

三年無人居住,淡淡的黴味縈繞鼻尖。輕輕彈一彈殘留在棉被的積灰,都嗆得沈白捂著鼻子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