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花恣意潑濺,撞擊厲恩佐異常慘白的臉。
他顫抖,無助。原因僅僅隻是這首奇怪的曲子。
悠揚的曲調不斷在腦海中演繹,循環。從思緒中婉轉步進,最後竟演變為耳際的回響。從最初的慢搖轉變成快速的律動,帶著震撼的鼓點和喧囂。咚咚咚撞擊著,每一次撞擊都令他明顯感到胸腔內某個器官發出的同體共振……
那詭異的聲線從曲調中一點點剝離出來,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音,紛紛撞擊在記憶回廊中,扭曲而尖刻。
他緊閉雙眼,努力去想著另一首自己熟悉的曲調用以掩蓋這種奇異的思維動亂。但是沒有用,他仿佛被人洗腦,整片意識領域中原本的存在皆被一點點剝脫碎裂。僅有的隻是從各個角度傳遞而至的同一種聲音。更令厲恩佐惶恐的是這些詭異的韻律開始化作有形的實體,在他眼前瘋狂轉動。那是一連串煙波浩渺的變幻光弧,隨著每一周期的轉動,都會有絲狀的暗紅線條剝離出來,宛如被無形的針尖引領,各種顏sè的絲線沿著不同的軌跡纏繞、結連,並深深紮進他的思維底層,帶來短暫的痛感。
他很快就摒棄了幻覺的推斷,因為奇異的紋繡在腦海中真實成形:
那是一串綻放各sè光芒的文字組合,隻是他根本看不懂。
同一時間,潛意識中爆開的知識脈絡瘋狂舞動,脅迫著他去讀取這段怪異文字。他顫顫悠悠張開嘴,生澀地吐出第一個音節。
他每念出一個字,腦海中相應的紋繡字體就會發生劇烈的抖動,那份附加其上的光芒紋理也會跟著暴漲幾分。當他一頓一頓念完整句話的時候,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快和舒心。剛才滿腦的混沌感覺也一掃而空。
他虛脫地靠在牆上,地上滿是被汗水沾濕的麵巾紙。
手機鈴聲恰時響起。
“厲工,你還沒出發嗎?”電話那頭傳來劉工焦急的聲音。
“怎麼了?”厲恩佐呼著粗氣問道。
“杭州第11號台風啊,火車飛機都停運了。我們很擔心你。要不等過幾再來武漢吧,今晚先開個視頻會議的聲音不對啊,不舒服嗎?”劉工語速超快。
艸,視頻會議。老子現在很不舒服,我隻想回家。
“沒事,可能最近累了,有點頭暈。我要在機場待一,估計今晚風球過去後明上午就能起飛。”他努力壓製情緒,調動出那種無畏的氣場。
“好的,隻是這邊項目進度拖遝嚴重,有好幾個工地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廣西的那個項目可能又要重新製定州和寧波的項目團隊之間一直沒法配合,可能要更換新的項目經理…團合作的那個項目關鍵路徑出現問題,或許要商議一下快速跟進方麵的事情,不然拖遝太久我們損失很大。甲方也會很懊惱……”電話那頭劉工一連串的糾結頻繁發動,令厲恩佐胃裏一陣翻湧。到後麵,他甚至已經沒有心情繼續聽下去,將手機放在了一邊。此時此刻,他和電話裏的人一樣焦頭爛額。
直到電話那端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他知道,那是劉工等待他的回應,應該怎麼辦,怎麼處理眼前的不利局麵。他是總該給出合理的補救建議,而且對方的意思也很明顯。“現在就要!”
沉思片刻後厲恩佐重新拿起手機,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令人驚訝。自我意識反常規地背叛了自己,或許是幻覺也可能是幻聽,但他依舊相信,他剛才對著手機聽筒了一句奇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