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染丞相府(1 / 2)

月色清冷,丞相府一片死寂,到處彌漫著血腥的氣味。

“鳶兒!”急促的呼喚聲漸近。丞相府大門敞開著,一個男人滿身風塵踉蹌出現在門口,三十幾歲的模樣,一身青衫,臉色疲憊而焦急,身後跟著一個手握長劍眸子狹長的青年。男人腳步不停向後堂奔去,在看到府中七七八八橫躺在血泊中慘死的侍衛下人以及不知謂誰的十幾個黑衣人屍身後,眼底的血色愈加深重。

後堂的門已經沒了形狀,破碎的散倒在地上。入門是兩個丫鬟僵硬的屍體,一個貌美婦人腹部滿是鮮血側身躺在地上,臉頰毫無血色,手中還攥著一把匕首。這一幕撞入男人的眼睛,他仿佛遭遇晴天霹靂險些跪倒在地。

“鳶兒。”男人幾近無聲的喚道,婦人沒有一絲動作,雙眸緊閉。男人顫抖著亦步亦趨走到婦人跟前,“鳶兒…”緩緩地將她抱起,手掌撫上婦人鮮血淋漓的傷口,男人不禁咬緊了牙關,目眥欲裂,努力抑製自己的悲慟。

似乎聽到了男人的呼喚,婦人的眼簾微微動了動,下一秒吃力的睜開了雙眼。男人見狀欣喜的喚道:“鳶兒,鳶兒,我回來了,鳶兒莫怕,我回來了,我們這就去尋大夫…”話未說完,婦人卻猛地瞪大眼睛,一手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袖:“忠炎,塵兒…塵兒和苒兒被擄走了!”

暮忠炎聞言呆愣了,這才想起一直未見自己的一雙兒女,頓時焦急、怒火充斥於胸。婦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暮忠炎急忙攬住她,溫聲道:“鳶兒莫急,我這就派人去追。”說著回過頭對一直跟隨的近身侍衛——那個眸子狹長的青年吼道:“沈毅!”候在門口的沈毅一身玄色勁裝上前:“大人!”

“我命你帶所有人,全速追擊,必須救回大小姐和小公子!另外,找一名大夫來!”

沈毅垂頭:“是,大人。”

婦人出聲阻止:“忠炎,沒用了…我身中毒箭,已是燈枯油盡…”暮忠炎這才注意到婦人肩上有一處幾不可見的傷口,傷口的周圍已經變成了駭人的黑紫色。暮忠炎抓緊夫人的手,雙眼通紅,顫抖著聲音道:“鳶兒,別說傻話,你放心,我定會將孩子奪回。你要堅持住,大夫馬上來,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救鳶兒的!”

婦人搖頭:“別管我,快去…去追那賊人,千萬要將塵兒和苒兒奪回來…”說完,婦人慘然一笑,蒼白的臉龐美麗而惹人憐惜,她反握住暮忠炎的手掌,聲音脆弱卻堅定:“忠炎,有你伴我至今也已不負一生…”暮忠炎望著她噙滿淚水的眼睛,顫抖著扯出一個微笑,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報仇…”話音剛落,婦人的眸子暗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定格住,頹然的歪倒在暮忠炎懷裏,左手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沉悶的聲音像一團棉花堵在暮忠炎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卻發不出聲音。良久,感覺到婦人的身體漸漸僵硬,暮忠炎終於崩潰了,聲嘶力竭的呼喊:“鳶兒!”

然而,昔日枕畔相伴的妻子已然撒手人寰,那雙如水的眸子再也無法睜開。難以置信自己的摯愛就這樣在自己的懷裏沒了聲息,暮忠炎悲慟的仰天大吼,兩行血淚應聲而下。七尺男兒淚,為這枕畔良人流。

暮忠炎抱著婦人,悲痛欲絕,仿佛頃刻間蒼老下來。

近身侍衛沈毅站在後堂門口,看著昔日並肩的兄弟橫屍眼前,再看看屋內為夫人擋箭而慘死的丫鬟小玉,無聲的紅了眼眶。

那年梨花漫天,一個小丫鬟揚著嬌俏白皙的臉蛋,忽閃著笑眼對他說:“沈哥哥,就這幾日,我去求夫人,夏天一到,我們就成親吧!”少年臉頰微紅,攬過她來:“好。”

“任旭,任武留下保護大人,其他人跟我來。”

風聲散盡,丞相府再無聲息,空氣中是血與淚的味道。

南薊六十二年五月,丞相府遭遇血洗,丞相府五歲大小姐暮苒和出生不足三月的小公子暮塵失蹤,丞相夫人雲鳶,歿。

距離丞相府六百裏以外的酈雲山,一列黑衣人有序的疾速前進。為首的黑衣人右手持劍,左手抱著一個嬰兒,嬰兒麵色青白,緊閉著雙眼,顯然是被人下了藥導致昏迷。緊隨其後的人用胳膊攜著一名女童,女童也處於昏迷狀態,毫無聲息。十來個人動作迅速,在山中疾疾穿梭,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一行人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站定。

四周盡是半尺高的野草,山丘後是一條淺淺的溪流,水聲潺潺。山洞前一棵參天鬆樹隱住半個入口,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斑駁的點綴在洞口的岩石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