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名連用3分鍾的時間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又用30分鍾的時間搞清了他眼下的狀況,接著花了3個小時,回到了他和劉靖楠同居的住處,最後發現——
空無一人。
不,確切的說,是這套公寓裏根本沒有住過人的痕跡,精裝修的房子保持著他剛買來時的模樣——沒有床單被罩的空床,沒有任何洗漱用品的浴室,桌椅板凳上一層厚灰,這套房子……這輩子的他,自己都沒有住過。
但這不科學!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來說,劉靖楠已經搬進了這套房子,即使是人去樓空,也不可能一點居住的氣息都沒有留下。
路名連知道自己重生回了十年前,現在是他從國外畢業回來後的第二個月,昨天出了車禍,左小腿骨裂,右手臂縫針,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在醫院裏照顧他的管家鄭叔一見他醒來,就絮絮叨叨教育他日後不能再這麼任性胡鬧雲雲,也虧得這些話,讓路名連不用開口就知道了自己重生回了什麼時候以及車禍進醫院的緣由。
隻是,奇怪的是,他上輩子,到死,可都沒有出過車禍,為什麼重生回來之後,反倒有了一場車禍?還是說,這不是一場重生,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路名連不及多想,他現在心心念念的既不是自己怎麼會出車禍也不是為什麼能夠重生,而是上輩子最對不起的劉靖楠。
“鄭叔,靖楠知道我出車禍進醫院了嗎?”還沒畢業之前,他和劉靖楠就確立了關係,對家裏,則一直稱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車禍進醫院的話,劉靖楠是肯定不會不聞不問的。
“什麼南?”鄭叔一臉茫然。
“靖楠,劉靖楠啊,我最好的朋友,A影的時候……”路名連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可能要發生了。
他翻出自己的手機,撥打早就刻在腦子裏的號碼,接電話的人是個操著一口東北腔的老爺們兒,和記憶裏圓潤清雋的嗓音沒有半點相似。他打電話給自己能想到的狐朋狗友,但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身邊有一個叫劉靖楠的朋友。
路名連的心跳越來越快,額頭上浮出一層冷汗。
“少爺,你是不是車禍傷了腦子了?你可別嚇鄭叔啊,你的朋友裏,真沒有一個叫……叫什麼南的啊。”鄭叔擔憂地去摸路名連的額頭,又怕自己隨便觸碰加重他的病情,最後幹脆去找醫生。
醫生過來檢查一番,腦袋自然是沒事的,除了腿上和手臂兩處傷看著比較重些,其他也就幾處擦傷,靜養段日子就沒事了。
路名連茫然地聽著醫生再三向鄭叔保證他的病情無礙,心思卻已經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
最後幹脆裝睡騙過鄭叔,等他離開醫院,就拖著打石膏的腿偷偷溜了出來,費勁力氣去到他和劉靖楠同居的公寓,他要親自確認,這輩子的自己,究竟認不認識劉靖楠。
然而事實……
路名連頹然地坐在滿是灰塵的公寓沙發上,用力地揉捏發疼的額角,他最害怕的事情終究變成了現實。就算上輩子死前,張卓發拿槍指著他的頭他都沒有害怕過,可這一刻,他卻沒來由地心驚。
手機在安靜的房子裏響了起來,是鄭叔打來的電話,見到自己不在醫院裏,老人肯定心急如焚。路名連留戀地看了幾眼空房子,即使這裏沒有劉靖楠的痕跡,但在他的腦子裏,這套公寓的每個角落,滿是他和他的過往。
回到醫院的時候,老人一臉嚴肅,卻又滿眼擔憂,他的父親路東甫也來了醫院。
“爸。”路名連看到比記憶當中年輕且精神的父親,忍不住感慨,眼眶隱隱泛酸。上輩子,路母死後,他們父子的關係一直不好。在路東甫死前,父子倆還吵了一架,這也是路名連上輩子不能釋懷的遺憾之一。
但他現在不確定,這輩子他們父子的關係,是不是還和上輩子一樣勢同水火,畢竟在劉靖楠這點上,已經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路名連一瘸一拐地走到病床前坐下,然後躺到床上,才對鄭叔和路東甫道:“對不起,爸,鄭叔,讓你們擔心了,我以後不會了。”
路東甫第一次見到桀驁不馴的兒子有這麼聽話懂事的一麵,眉頭皺了皺,心裏極想教訓他,但又念在他這次主動認錯,忍了忍,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破口大罵,隻是語氣稍顯嚴厲道:“你好好在醫院養病,少給我再惹麻煩!”
“知道了,爸。”路東甫的語氣不好,但路名連隻覺得親切萬分,一個不在人世父親和一個能夠中氣十足教訓他的父親,即使被罵,他也希望這唯一的親人能夠活生生地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