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荒廟(1 / 2)

第一章大荒廟

殘陽如血,漫的風沙掠奪侵蝕到各處角落,黃褐sè的大地上,零散的幾處枯草宛如遲暮的老人,瑟縮無力地隨風顫倒,仿佛隨時都會被風沙吞蝕,讓人不禁感到一陣陣澀苦的悲愴。舉目望去,遠遠的一處二層的土樓在殘陽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一如飽經滄桑的孤獨老人,他是在沉默惋惜,還是在呢喃回憶?他有多少的不為人知道的故事,已經隨著這漫的風沙一起塵封在了這蒼涼的沙漠下,塵封在了那歲月的長河之中?

大荒廟。走到土樓的跟前便能看到樓下門上木刻的三字牌匾,那牌匾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早已經被風沙蝕得斑駁破敗,上麵的字要很仔細才能分辨出來。牌匾兩側早早亮起了兩盞大紅燈籠,閃著殷紅的光暈,這應該是這大漠邊最豔麗的sè彩了吧?也許還有更鮮豔的,會是什麼呢?

土樓的左後側是一個畜棚,裏麵正拴著兩頭黑峰駝,還有一匹的老馬,正百無聊賴的嚼著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幹草。這時候,老馬忽然打了個響鼻,露出了一排白慘慘的大牙,引得那兩頭黑風駝恐懼莫名地張望過來。老馬狠狠的踏了踏它的右前蹄子,瞪了兩頭黑峰駝一眼,兩頭黑峰駝下意識地驚退了丈許遠,四肢不自主地打起了擺子。這時,樓上忽然傳來一聲低沉森重的呼喝聲,老馬聽到喝聲斜睨了樓上一處一眼,偏過頭,瞥了眼遠處渾黃的風沙,懶散地趴倒在了地上,自顧的眯起了眼。那兩頭黑峰駝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卻是再也不敢看那老馬一眼遠遠的躲在一旁。那頭看似將朽的老馬為什麼讓它們那樣恐懼?呼喝的又是什麼人,竟讓這老馬那樣聽話?

“大荒廟”,初聽這個名字實在讓人聯想不到它竟會是一座酒樓——盡管它實在也算不得一處正規的酒樓,因為這酒樓連一個收賬的櫃台都沒有。一樓的廳裏僅僅放了七八張隻要一點點碰觸便會發出吱呀聲響的方木桌,桌子四邊擺放的也當然是腐舊的長凳,上麵布滿了瘡痍。樓上?樓上也許當然是住客的房間。這個時候正是吃飯喝酒的時間,所以廳裏早就坐下了不少人不相同的人,或蒼老、或高大、或肥胖、或瘦弱、或年輕的不同的人。酒菜還沒有端上桌,這些人彼此沉默著,盯著某處發著呆。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和碗碟碰撞的砰嗙聲響,大廳角落的一方門內轉出了一個黑瘦的漢子。漢子近一米八的個頭,頭上包著土黃sè的頭巾,濃眉、大眼,唇上蓄了厚重的胡須,額頭上黏而發亮的汗漬似乎還在冒著熱氣。漢子手上端著米許方圓的黒木托盒,盒子裏盡是各種吃食酒壇,堆如山。或許是手上托盒太重,漢子被青布長袍包裹著的細瘦身子彎得好像一把折了的油紙傘,滑稽而又別扭。這漢子正是這大荒廟裏唯一的夥計。

“各位好漢久等啦,咱們這裏不比其他地方,人手卻是缺的緊,各位好漢知道這種鬼地方除了那些。。。。。。嘿嘿,還請好漢們多多擔待就是。”夥計雖瘦,那似乎隨時被壓折的身子行動卻非常迅捷,話的功夫,他已經在每張桌子上放了一碟熱菜和一壇美酒。也許是感覺到自己錯了話,夥計嘿嘿訕笑著,忙拎了空托盒匆匆溜回後麵的門去了。

而在場的眾人似乎都有著什麼心事,除了幾張淡漠的臉孔凶惡的瞪過那夥計幾眼,其他人卻也沒什麼反應,就好似沒聽到夥計的話般。甚至,他們好像也從沒有看到過夥計這個人,冷著臉孔自顧自的開了酒壇,沉默地吃起了菜,喝起了酒。整個大廳靜悄悄的隻有輕微的咀嚼食物的聲音,憑空裏多了一份詭異的寂靜和肅殺。

但凡是總有個例外,人也是一樣——一群人裏麵總有一些是迥異於旁人的。這時,坐在廳裏偏一角的一個粗壯的紅臉大漢已經自顧地叫嚷了起來“鬼地方,可不就是麼,這種鳥不下蛋,兔子都不拉屎的倒黴大漠,也真真就剩下我們這些個亡命的野鬼了。”他的嗓門本就很大,聲音洪亮如虎嘯一般,此刻在這寂靜的大廳裏更是嗡嗡地四處亂響,震得花上吊了的幾塊薄木板發出了微微的吱嚀聲,瑟縮地抖下一蓬腐嗆的塵埃,紛紛揚揚的飄散下來。

忽然大廳靠門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宛若文士打扮,身著一襲素白衣衫的年輕人陡然摔碎了酒碗,略顯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厭惡的神急敗壞的一拍桌子,將桌上的酒壇猛力擲向了那紅臉的大漢。與他同桌的兩人雖然也一臉的憤怒,卻是下意識地拉住了那白衫年輕人,似乎不想讓他招惹那個紅臉的大漢。

卻那大漢,聽得身後風聲響,頭也沒回的一掌朝著身後劈了過去。隨著他一掌劈出,半空裏竟然憑空生出來一股青黑sè的怪風,呼呼怪嘯著卷向了飛來的酒壇。一聲輕微的聲響,酒壇當即在那股怪風中粉碎,甚至連壇中的酒也憑空蒸了個幹淨,沒有一滴灑下。而那股怪風卻是去勢不減宛如活物一般朝那年輕文士撲了過去。那年輕文士看得怪風撲來,氣得白麵皮都生出了紫黑s風似地指著那紅臉大漢尖著嗓子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