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自那天之後便再沒有和張凡白去街上乞討過,他總是清晨就去了王少爺家裏,深夜才拖著滿身傷痕回來,所幸每次都能平安回來。
王少爺的花樣越來越多了,不止讓阿離和惡犬打鬥,還讓阿離當箭靶或者關到籠子裏當寵物,阿離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可心情卻是越來越好,因為距離他湊夠娘親的醫藥費越來越近。
張凡白像一個旁觀者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隻要他想,阿離就可以帶上娘親逃離這煉獄一般的生活。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插手凡人之間的恩怨和生死,這是他給自己這次曆凡定下的原則,他要修身,他要超然物外,可他不願意就這麼看著。
但是啊,這世間的事情,若是你不願意就可以去做,那規則的存在就沒有必要了。
今晚的阿離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張凡白沒有去尋找,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參與關於阿離的所有事情,就讓這一切隨命運的安排去前行。
直至後半夜,阿離的腳步聲響起,張凡白裝睡,卻聽到阿離刻意壓低的嗚咽聲,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嚎啕大哭。
張凡白從認識阿離開始就沒有見他哭過,好像任何情況下他都已經能接受一樣,但此刻的哭泣卻好像壓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委屈和傷心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張凡白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阿離卻像瘋了一樣抱著他不停哭泣,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
“哥,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我娘也沒有,可為什麼這人世間的苦難沒有一樣放過我們呢?
我們是窮,難道窮就應該接受這一切?我努力過,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救我娘,可是沒有人用我,我跪過,哭過,求過,可這些人還是這麼對我,為什麼?
我不在乎什麼臉麵,更不在乎什麼尊嚴,這在我們的眼裏都是奢侈品,可為什麼還要帶走我娘,她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聽著阿離抽搐的哭訴,張凡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啊。為什麼呢?
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說的正義、公理、公平在哪裏呢?
阿離哭了一夜,第二天張凡白幫他葬了他的娘親,隻是一個小小的土包,墓前是一塊木牌,阿離的哭聲一直回蕩在張凡白的耳邊和心裏。
就在阿離的娘親下葬幾天之後,王少爺的家仆找到了他們,他們說王少爺又找到了新鮮的玩法,要把阿離帶回去。
阿離哭著說不想去,他的娘親已經死了,他再也不想為了那幾兩碎銀被人如此虐待,那兩個惡狠狠的家仆說,他若不去,就打斷他的腿,再把他帶去。
阿離哭喊著被拖走了,張凡白立在了門前,眼中寒芒閃過,心裏已經動了殺機。
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仆人一看到張凡白的架勢,活動了一下筋骨,“呦嗬,怎麼想給小乞丐出頭,你是不是想比他先死?”說著就朝張凡白走去。
“等等,我隨你們去!”阿離喊道。
“哼,算你識相,給老子滾開!”仆人一把把張凡白推開,阿離乖乖的跟在他們後麵,臨走時還對著張凡白苦澀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