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的寒風攪碎了空中的霜雪,卻怎麼攪得碎地間的寂寞。
蕭風雪背負雙手,站在百米長街前,一身衣衫潔白如雪。
高手通常都很寂寞,蕭風雪是高手,他當然非常寂寞。
他在等一個人!
一個曾經與自己對酒高歌,一起奮戰江湖的人!
一個時過去了……
兩個時過去了……
來的人沒有來。
蕭風雪覺得有點冷。
有颶風從遠方吹起了漫的碎雪,有寒梅陡然從烏褐枯枝上兀自飄落。
百米長街在這一刻已不再寂寞,千樹臘梅沿街怒放。
裹著梅的雪花在漫飛舞,蕭風雪的腳下多了一朵梅花,那是雪中一點梅。
蕭風雪開始急退,原處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蕭風雪抬頭,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但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看。
因為他覺得眼前的那個女人的確很好看,比街道旁的千樹臘梅都要好看。
冰肌玉骨,仙姿絕色。
麵紗隻是薄薄的一層,怎麼擋得住蕭風雪灼灼的眼。
少女的赤足晶瑩剔透,腳踝上有一個用紅繩係著的鈴鐺。
蕭風雪突然笑了:“你的鈴鐺怎麼不響!”
“鈴鐺不響,是因為有那口大洪鍾在!”少女將視線望向了長街的盡頭。
長街的盡頭的確有一口大洪鍾。
還有一尊佛像。
大洪鍾在佛像的腳下。
在高達數百丈的佛像金身腳下。
蕭風雪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那又有什麼關係?”
少女甜甜一笑,仿佛整條長街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有大人物在,我們這些人物怎麼響得起來!”少女看著蕭風雪,眼中帶著戲謔之色。
蕭風雪突然閉上了眼,仿佛明白了過來似的:“哎,人物終究隻是人物,我一生隻求一敗,為何老不給我一次機會啊!”
少女愣了一下,突然咯咯地笑個不停。
蕭風雪睜開眼,看著少女,眼中帶著悲憫:“你自裁!”
少女笑得更甜了,妙曼的身子在薄紗裏若隱若現。
“聽你位列華夏排行榜榜首呢!”少女抿起了嘴唇,突然道。
蕭風雪高傲地抬起下巴:“那又如何?”
少女眉頭一挑,看著蕭風雪,語氣突然急轉之下:“如果……我不信呢!”
眸子中的笑意在漸漸消失,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臉頰,清麗的容顏上出現了冷意,但她手中的劍更冷。
空中有劍光,劃過冷冽的弧線,那是如虹的劍芒與裹著梅的雪花。
蕭風雪動了。
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在長街上如之字形狀漸漸出現。
少女變了臉色,看清楚了那些如水墨般舞動的殘影。
瞳孔在急速收縮,殘影變成了實影。
蕭風雪到了眼前,隔自己隻有一尺的距離。
“現在信了!”蕭風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透著犀利的光。
少女被嚇到了,劍已在他的手上,是用手指夾住的。
蕭風雪嘴角拉起一抹弧,手指毅然發力,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劍斷成了兩截。
少女開始急退,殘碎的劍尖拉出模糊的痕跡,如影隨形……
不知何時,風停了,那朵最初出現的梅花隻剩下幾瓣殘破的花瓣。
蕭風雪蹲下身子,拈起了那朵梅花。
雖不知它從何處吹來,也不知它將要去往何方。
但世人的命運不也一樣嗎?
塵世的浮萍,又有何人能夠預知自己的命運?
勝負早已注定,隻有這寂寞仍然縈繞於蕭風雪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