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贈一枝春

蘇雨眠原定過完十五再回 B 市,但爸媽不到十號就把她趕走了。夫妻倆打算去海邊轉轉,那麼這個既不去旅遊,留在家裏也沒事做的閨女就成了累贅。

蘇雨眠掬著一把辛酸淚,拖著行李箱默默滾回了 B 市。剛一出站她就看到易聊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被爹媽拋棄的壞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帶著輕快的笑容蹦了過去。

易聊一隻手接過行李,另一隻手用力摟了一下她的腰。蘇雨眠頓時產生一種錯覺,如果不是在人頭攢動的車站,這家夥可能會直接親上來。

還好,他們都是在公共場合很注意分寸的年輕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易聊的臉突然放大,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嘴唇。

蘇雨眠有點惶恐地看了看四周,捂著嘴問:“說好的注意分寸的年輕人呢?!”

“對不起,我忍不了了。”易聊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指腹輕輕揉著她的耳垂,委屈地對上她質疑的目光,道,“而且隻是親了一下,在車站,這一點都不過分。”

蘇雨眠四下看了看。現在還是返程高峰期,車站裏的情侶要麼是結束了異地長假,剛剛相聚,要麼就是送別,總之,都是旁若無人地黏在一起。

蘇雨眠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隻好哄著他道:“你什麼時候到的?”

“一收到你的短信就來了。”

“那你豈不是來很久了?開車過來隻要半個小時啊。”

“我著急見媳婦兒,等不了。”

易聊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睛幽黑深邃,蘇雨眠看得有點暈眩,心裏暗暗罵自己。回家十來天都沒見到像他這麼好看的人,他突然對她瘋狂放電,她有點招架不住。

不爭氣啊不爭氣,都多少年了,蘇雨眠你還是經不住這名為“易聊”的美色誘惑。

這次蘇雨眠回 B 市,分外激動的除了易聊,還有家裏的貓兄。

蘇雨眠一進家門,貓兄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過來。由於瓷磚太滑,它的後爪打滑了好幾下,最終像坨球一樣滾到了她腳邊,非常不矜持地蹭來蹭去。

“乖兒子。”蘇雨眠撓撓它的下巴和肚子,“這麼久,都沒忘了你的老母親,我甚是欣慰,沒白給你鏟屎。”

易聊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又多了這樣一個兒子?”

“就剛剛,朕決定封它為太子。”蘇雨眠猥瑣一笑,“愛妃,你母憑子貴,朕也可以給你晉升一下。”

易聊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疑惑道:“體溫正常,也不紅,沒喝酒吧?”

“你這不是廢話……”她剛下車,哪有工夫喝酒。

“那就奇怪了。”易聊好整以暇地替她把脈,“你上一次自稱‘朕’,是喝多的時候。”

蘇雨眠皺眉回想了一下:“就是那天……”

“對。”易聊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那天你叫我‘小易子’。”

蘇雨眠:……

“還說要宦官亂朝。”

“……別說了!”蘇雨眠驚恐地捂住臉。

“然後對我又親又摸,導致發生了不可描述的……”

“我叫你別說了!”蘇雨眠生生打斷他的話,滿臉通紅地把頭埋進抱枕裏,“我不知道,我不清楚,那天我可能是喝多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蘇雨眠,逃避是沒用的。”易聊眼底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抓住她的手,“你現在很清醒吧?不如我們加深一下記憶?”

“易聊,你……”蘇雨眠剛打算罵他,易聊忽然伸出手指豎在她嘴唇中間。

“噓。”他離得很近,吹出來的氣溫熱地掠過臉頰。

他剛剛有一點說對了,蘇雨眠現在很清醒,所以她已經緊張到死死攥住衣角,耳邊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果說,上一次酒壯慫人膽,那麼現在可真的是無膽可壯了。她的腦子裏已經閃現過無數種可能,最後都得出一個結論 —— 順其自然。

因此,她也順其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眼睛剛閉上,就聽到易聊的輕笑聲:“蘇雨眠,你閉眼幹嗎?”

“嗯?!”

“你在想什麼?”他玩味兒地看著她,還頗不懷好意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音色沙啞低沉,“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

“哦?”易聊的嘴角勾了勾,不急不緩地說,“那這麼久,你都沒聽到你的手機在響嗎?”

蘇雨眠窘迫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紅著臉爬到自己的外套旁邊,掏出手機。

“湯老師,新年快樂!”她打招呼的聲音很大,易聊看笑了,蘇雨眠心虛得太明顯了。

“嗯嗯,沒事,您說……”蘇雨眠在客廳裏晃了一小圈,不知聽到了什麼,腳步忽然停住了,垂下眼瞼,音量也減弱了大半,“好的,我知道了。不礙事,您不用擔心我。”

掛了電話,易聊有點擔心:“怎麼了?”

蘇雨眠無奈地聳聳肩,勉強的笑容下掩飾不住失望:“因為 Miyuki 的關係,金曲獎決定撤銷《和你有關的回憶》的參選權。”

易聊慌張、錯愕地看著她,眼神裏藏不住心疼,但她表現得很平靜。

她給貓兄的食盆裏抓了把貓糧,看它乖乖地吃了幾口,然後把自己臥室裏的被子拿到陽台上曬一曬。

易聊像個跟屁蟲一樣,全程跟在她後麵。

蘇雨眠像沒事人一樣問他:“你的被子曬了嗎?”

“還沒……”

蘇雨眠就“噔噔噔”跑到二樓幫他曬被子。

易聊終於忍不住叫住她:“仙女媳婦兒,你是不是有點難過?”

“啊?”蘇雨眠反而有點詫異,“難過什麼?”

“金曲獎……”

“那個啊。”蘇雨眠一屁股坐在床上,無所謂地揮揮手,“剛接到電話時是有一點難過的啦,但是我很快就想通了。”

她索性躺倒,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我這個年紀和資曆,去跟那些前輩比,有點不自量力。就算真的入圍了,我也是陪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