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桑平的雨季終於畫上句號。

午後,潮濕冰冷的水汽被日頭曬幹,陽光透過白色的紗幔照進來,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床。

周楚辛打了一夜遊戲,太陽曬到屁股還蒙著被子呼呼大睡。

親媽周蕁衝進臥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想找人幹架的氣場,掀開被子就是一陣狂風浪雨。

“這都幾點了,還在睡?”

“整天就知道打架和打遊戲!”

“你還會做些什麼?”

……

周楚辛被訓斥聲嗬醒,起身迷迷瞪瞪地靠在床頭。

溫暖的陽光灑滿整間臥室,牆上的時鍾指針已經走到了1點。

周蕁臉臭得不行,雙眼通紅腫得像核桃。

還沒怎麼清醒的周楚辛保持著非常蠢的坐姿,歪著頭一臉懵逼地回望她。

被這副懶散的樣子氣到,周蕁猛地把裝著牛奶的杯子用力朝床頭櫃上一撂。

玻璃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砰”一聲。

周楚辛一激靈,這才想起昨晚周蕁和男朋友吵了很凶的一架。

自從談了小八歲的異地男友,周蕁的脾氣就越來越大,加上周楚辛不久前因打架被學校開除,這一陣更是陰晴不定,宛如炸了毛的獅子。

吵架的原因,無非是到底男朋友來桑平,還是周蕁去頤夏。

小男友家業都在頤夏,挪不開身,周蕁礙於多年打拚下來的事業,也沒答應。過了熱戀期的兩個人,因為異地原因開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周蕁甚至有了分手的念頭。

周楚辛覺得以她的性格,分了也就分了,下一個會更好。

沒想到,夜裏她去廚房找宵夜吃,居然聽見周蕁臥室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這麼多年,能讓周蕁這麼哭的人,還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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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蕁收起盛氣淩人的架勢,抱著雙臂在懶人沙發上坐下,“你這樣混下去不行,我打算給你換個城市念書。”

周楚辛微微一愣。

在這之前,周蕁聯係了幾家私立學校,其中包括一家特別變態的女校。周楚辛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但礙於自己惹了事,隻能言聽計從。

她不清楚換個城市會怎樣,隻是試探著問:“哪個城市?”

“頤夏。”

答案在她意料之中。

頤夏是北方地級市,比桑平大,那裏空氣幹燥,冬季還會下雪。

小男友是頤夏本地的富二代,她們過去,生活質量肯定比現在好,搞不好周蕁還能梅開二度給她生個弟弟。

周楚辛心下了然,有些說不明的煩悶。

“我們搬到那裏就不回來了,你許叔叔會為你找一所很好的學校。”

周楚辛眨著眼,沒吭聲,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周蕁不滿地皺起眉:“不樂意?”

“不樂意也行,你現在就去私立女高,我去頤夏,每學期我去探望你一次,盡一下當媽的責任。”

周楚辛:“……”

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我沒說不樂意。”

周蕁淡撇她一眼,繼續說下去:“到那邊,我希望你能端正自身的態度,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大學。如果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回桑平上女高。”

周楚辛一口氣堵到胸口,神情更為冷淡。

周蕁做起事來當機立斷,對於這個不爭氣的女兒,也沒什麼耐性,宣布完聖旨後,囑咐一句趕緊收拾行李,抬起屁股就走了。

周楚辛向後一仰,攤在床上,四仰八叉擺成了一個“大”字。

眼神空洞,沒有一絲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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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蕁第二天就買了機票,帶她去了頤夏。

周楚辛還是那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一路上沒什麼話。

二人下了飛機,在機場外等著小男友接應。

周楚辛坐在碩大的行李箱上,一陣冷風過境,吹得她頻頻哆嗦,裹緊外套,她花了好一會才適應頤夏的空氣。

有別於南方的綿熱,帶著屬於北方的清透凜冽。

半小時後,傳說中的小男友到了。

一輛純黑的SUV停在眼前,許淩宇風塵仆仆。他個子很高,也很清瘦,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不長的頭發刻意做了造型,一身熨燙妥帖的休閑西裝把他趁得更加斯文。

一看就的那種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周楚辛隻在照片上見過他,見真人這還是第一次。

就初印象來講,還是可以的,清清爽爽文質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