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塚(1 / 2)

夜淺的確實被毀了,地獄之戰太過慘烈,作為主戰場之一的冰封峽穀幾乎成為一片焦土。那裏曾經覆蓋著千年白雪,如今隻剩下戰火連的痕跡,崖壁崩裂,將原本狹窄的峽穀拓寬了一倍有餘。

夜以安撫摸著崖壁上粗礪的裂痕,密密麻麻,仿佛一張鋪蓋地的粗繩大網,將整個峽穀都籠罩進去。她轉回頭衝碧落笑了笑,“這裏原本是很好的。”

崖壁經過萬年雨水風雪的洗滌,變得光滑,凹凸不平的石棱正是最好的攀爬場地。裂縫裏生出嫩綠的枝芽,數十年之後也許會變成一棵茁壯的歪脖子樹。冰封峽穀中四季如冬,氣極寒,四處流落的是永不化的飄雪。夜以安向遠處的河岸指了指,言語間流露出自豪,她一直沒有忘記這是她的家,哪怕已麵目全非,“原來那裏有個茅草屋,我和夜淺就住在茅草屋裏麵。那條河道是通往大海的,據水會彙到東方去,每年六七月的時候都會化冰,雖然水溫不高,但是能在裏麵捕到鯡魚。”

碧落捧起了一點焦土,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有散不去的血腥味,“現在沒有雪了啊。好可惜,這個季節,原本應該會很漂亮的吧。”

夜以安點點頭,眼中懷念轉瞬而逝,“嗯,像童話裏的冰雪樂園一樣。”她走的步伐稍稍加快了一些,碧落仍沉浸在物非人也非的感歎中,見此連忙多跟了幾步,很心的疑問道,“是地獄的……成果?”

夜以安笑的有點諷刺,“不是。這些都是使的好作為。”

碧落明智的閉上嘴,禁言了。她雖然自持東方身份不方便參與地獄之戰,也無意八卦兩族之間的戰事,偏偏精靈族消息轉播最是靈通廣泛,她無奈之下聽了一耳朵去。

使族前些年連續墮落兩名熾使,死亡一名,實力大大受損,開局被搶了先手,哪怕有上帝聖光加持,前期大多數戰區也全部處於劣勢,節節敗退。戰況慘烈,使族輸人又輸陣,丟了臉麵,竟打著光明必須戰勝邪惡這種冠冕堂皇的幌子,出動了早被西方幾族聯合起來禁止的聖光炮。

最後,自然是地獄敗了,但使族贏得不但不光彩,而且直接違反了守約。可他們是西方第一大族,有上帝聖光護佑,戰後恢複極快。其他種族被禍及池魚,經過一輪元氣大傷後,沒人再敢當出頭鳥討論動用聖光炮的問題。

走到河岸邊,碧落蹲下身,伸出手來,將平靜無波的海水攪起一片波瀾,“冰化了。”

夜以安在她旁邊也跟著蹲下來,語氣落寞,“可惜沒有魚了。”

聖光炮被禁止的原因並非威力巨大,否則大部分鎮族神器都要ver。被聯名禁止的主要原因是聖光炮在使用後,周圍溫度會急劇上升,環境也會遭到聖光排出的汙穢汙染,整個生態環境都會毀於一旦。隻是這些後果,急於勝利的使族永遠不會在意。

夜以安重新換了個地方安置夜淺的遺骨,不過仍在峽穀中,沒有帶到別的地方去。碧落有問她要不要將夜淺帶回東方,畢竟她生於東方,落葉歸根,也是常理。夜以安仔細想了想,卻還是拒絕了。

夜淺生前一直想要在西方紮下根來,想要在西方建立宏偉基業,雖然夜以安不能明白她的堅持,但她仍然很尊重她的想法。夜淺做事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她總有自己的理由,她雖然不知道,但也不會去幹涉,自作主張。

這次的,夜以安拜托碧落幫忙加固了外麵的保護結界。

她雖然繼承夜淺五千多年的修為,不代表真實水平就和夜淺當年一樣了。首先修為和修行時間不能劃等號,她的修為是傳功得來的,不屬於她自己,很虛浮,其次夜淺仙逝的早,很多術法她都還沒能學,保護結界這種事交給碧落來加固一下是目前最保險的方法。

沒什麼好推辭的,碧落爽快的答應下來,“你想要多堅固的?”

夜以安聽著笑,“我要多堅固你就有多堅固?那我要最堅固的,撒旦來了都打不破的那種。”

碧落,“行啊行啊,給你撒旦也打不破的結界。”她撒撒嘴,有點無賴,“反正撒旦也不會沒事跑到這個地方來度假。”

再次埋葬了夜淺,夜以安站起來。長時間的蹲坐讓血液不暢,猛的一下起身頭暈目眩,她輕微的晃了兩下身子,突然不知道幹什麼好。

西方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念的了,回東方,也許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夜淺從前人要多曆練,四處走走,淌淌凡塵,世俗,紅塵,多結識些不同的人,學不一樣的武器,這樣才能強大起來。西方除了刀劍就是弓,族群之間界限分明,她或許是時候去東方故鄉瞧瞧了,“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