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竹青跪在小潘氏的腳邊,低聲說:“這次的事,尤姨娘如此有恃無恐,無非是仗著有六少爺倚靠。太太,您還年輕……再不然,像尤姨娘那般……”
“別說無謂的話。”小潘氏不悅地打斷了竹青,問道:“五小姐還在抄書?依舊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竹青點頭,不敢多言。她們無數次勸過主子,想辦法生一個兒子,再不然讓屋裏人生一個,養在自己名下。這樣也不用眼睜睜看到小尤氏得意猖狂。可小潘氏就是聽不進去,她們做奴婢的又能如何?
蘅安院外,小尤氏攔住了夏堇的去路。夏堇見她一味上下打量自己,客氣地問:“姨娘在這裏等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聽說你受了驚嚇,本來我想去池清居探你的,結果她們說你在休息?”小尤氏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滿。她兩次派了石青打探消息,兩次吃了閉門羹。緋紅言之灼灼,江世霖不行,綺紅也說,他根本不受撩撥,外麵的女人眾口一詞,三爺隻是找她們陪酒唱曲寵妻之一女二夫。這樣難道還不是他不行?隻要江世霖生不出兒子,江家遲早是他們母子的。
夏堇客氣地回一句,是大夫讓她靜養。說罷就想告辭,又被小尤氏攔住。她好聲好氣地問“不知姨娘還有什麼事?”
“衛大夫昨日回壽陽了?”
“我也聽說了。”夏堇撇清。
“不知道是回去探親,還是……”小尤氏的目光緊盯著夏堇。她相信衛晨滯留江家多日,為的就是治療江世霖的隱疾。她越想越覺得上天對她的兒子不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姨娘,不如等三爺回來,你親自問他吧。”
想到江世霖三番兩次敷衍自己,小尤氏不悅地說:“我不過是關心你們,才會多問幾句。這世上,除了老爺,就數我和世霖最親。可惜,我一片好人,卻被人當成驢肝肺。”
小尤氏這話分明是指責江世霖不識好人心。夏堇心中不悅,壓著聲音說:“我和相公自然知道姨娘是向著我們的,所以我也好心提醒姨娘一句,小心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姨娘畢竟不年輕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小尤氏瞬間滿臉陰霾。
“姨娘,您應該聽過過河拆橋這句話。現在,六叔是相公唯一的兄弟。將來,若不是了呢?”
“這事不用你擔心!”小尤氏冷哼一聲。
“姨娘,我從來不是多事的人。先前我知道了什麼事,也都假裝不知道,我隻是希望,能和姨娘好好相處……”
不待夏堇說完,小尤氏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夏堇看了看她的背影,低聲問丁香:“我都忘了問,緋紅如何了?母親決定怎麼處置?”
丁香回道:“太太革了他們一家人的差事,說是讓他們等候發落。不過奴婢聽說,瞧他們一家人有恃無恐的樣子,恐怕老爺會收了緋紅。”
夏堇微微蹙眉。看來她必須和江世霖談一談這件事。她不希望緋紅像前世那樣,挑起小潘氏和小尤氏之間的戰爭。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池清居,就見一個十五六的丫鬟上前向夏堇行禮。夏堇對她沒有任何印象,朝一旁的婆子看去。婆子來不及介紹,隻聽那個丫鬟口齒伶俐地說:“三奶奶,奴婢名喚茯苓,是大爺得知三奶奶身體不適,命奴婢過來問安的。”
“大伯有心了。”夏堇敷衍了一句,心中頗為奇怪。江世霖對外宣稱她受了驚嚇,這事已經過了三天,江世澈怎麼會在今日派個丫鬟過來問安?
茯苓說了幾句關切的話,接著又道:“三奶奶一定覺得奴婢的名字奇怪。其實這名字是在大爺接手藥鋪之後,才替奴婢改的。”
夏堇愣了一下,問道:“這話是大爺讓你對我說的?”
“是。”茯苓毫不猶豫地點頭。
夏堇一下子呆住了。江世澈分明是話中有話。可是有什麼事會和藥鋪有關?難道錢媽媽找避子藥,找到江世澈的鋪子去了?可這事過去快一個月了,他怎麼會在今日突然提起?
夏堇不便細問,隻能命丁香送走茯苓,暗示她探一探她的目的。很快,丁香折回屋子告訴夏堇,茯苓隻告訴她,她說的每一句都是江世澈交代的。
一聽這話,夏堇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口。若江世澈果真知道避子藥的事,就等於抓住了她的把柄。江世霖那麼希望她懷孕,他一定會很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