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迫不及待揭開車簾,就見一條平坦的大道上,四周稀稀落落長著幾棵高大的榆樹。大概是因為正值夏末,榆樹下的雜草十分茂盛,大約有一人高。雜草之外,一邊是農田,一邊是小河。因為時近中午,路上並沒行人。
夏堇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情不自禁回頭朝江世霖看去。
終於知道求我了。江世霖暗自腹誹,大步走出車廂,跳下了馬車。來喜急忙搬了一條矮凳墊在地上。江世霖站在馬車前,伸出右手,抬頭朝夏堇看去。
夏堇抿嘴看他,不情不願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踏著矮凳下了馬車。
待夏堇下車,來喜急忙搬走矮凳,指揮車夫趕著馬車去一旁侯著。下人們一早就感覺到兩位主子之間的低氣壓,誰也不敢靠近他們。丁香想上前服侍,也被攔下了。
夏堇從張伯嘴裏得知,父親就倒在路邊,可看著兩邊都望不到盡頭的大路,她根本不知道哪是哪。“這是哪裏?”她問江世霖。
“你不是說自己沒‘資格’嗎?”江世霖信步往前走去。
夏堇急忙跟上他的腳步,低聲說:“先前是我不對……”
“我早就說過,你真的一點都不會做戲。”江世霖歎息,回頭看她。
夏堇恨恨地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氣,抬頭朝他看去,再次道歉:“三爺,先前我不該與您爭執,是我不對……”
“過來最萌同居關係全文閱讀!”
夏堇上前兩步,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
“你站得這麼遠,我怎麼說話?”江世霖抱胸看她。
夏堇恨得牙癢癢,卻隻能再次上前。江世霖一解心中的鬱氣,拉起她的手往前走,搖頭歎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夏堇恨不得甩開他的手。他對她永遠都是這般,不是故意欺辱她,就是莫名其妙生氣發脾氣,再不然就是蓄意讓她難堪。他根本就是以折磨她為樂。
“怎麼,又在心裏罵我?”江世霖輕笑,緊緊攥著她的手指。
“爺,我已經向您認錯了。”夏堇朝四周看去。他到底要拉她去哪裏?
“到了,就是這裏。”江世霖抬頭指了指榆樹的斷枝,“就是這株斷枝下。”
“是這裏。”夏堇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抬頭望著大樹。天陰沉沉的,悶熱異常。她覺得自己快窒息。
江世霖放開了她的手,退至一旁。他們父女的感情很好,他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今天這樣的日子,其實他不該和她吵架的,可她就是有惹他生氣的天賦。
夏堇站在榆樹下,隻覺得天旋地轉。她重生而回,卻沒能再見父親一麵。她答應過父親,要好好照顧母親,卻沒能保住父親的最後一絲血脈。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父親在深夜倒在大雪中,孤零零地咽下最後一口氣。他是為了她的婚事才會連夜趕往臨縣,可事到如今她仍舊是江世霖的禁臠。更可笑的,若不是他,她根本不知道父親在哪裏過世。
“你是如何知道這裏的?”夏堇努力壓抑著情緒。
江世霖微微蹙眉,上前兩步輕輕摟住她。“你若是想哭,我不會嘲笑你的。”他知道她很傷心。
“你是從祖父那裏得知的?”夏堇追問。她一直隻知道父親死在涿州往臨縣的官道上。
“不是。”江世霖搖頭,“你想知道什麼,回家我再向你細說。”
“你上次說,父親可能是被人嚇得心痛症發作。這些草長得這麼高,會不會……”
“不會。”江世霖搖頭,“我已經問過了,每到深秋,附近的農戶就會把枯萎的藤草連帶河裏的蘆葦一起砍了運回家……”
“你問過?”夏堇訝異,“這不是你第一次來這裏?”她抬頭看他。
江世霖輕輕拍了怕她的臉頰,暗自懊惱。她隻是一個嘴硬心軟,又愛故作堅強的小女人。他是男人大丈夫,幹什麼與她生氣。更何況她經曆的不幸已經夠多了,他應該更愛護她才是。“你真的不想哭嗎?”他不希望她強忍著淚水。
夏堇搖頭,再搖頭。“我隻是想知道事實。”
“不是你害死你父親的。若是有人處心積慮,就算那天他不去臨縣,他們也會找其他機會下手,所以根本不是你的錯……”
“不是的,不是的!”夏堇一味搖頭,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一直怪我逼婚於你,但過去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是改變不了。正因為改變不了,我才恨——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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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加更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