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不遠就有家小店,咖啡館和花店的生意兼顧,從玻璃窗外就能看到裏麵浪漫又文藝的調調。
顧景宸半扶半抱地攬著溫喬進去的時候,迎麵撞見一個人。
“很巧,”連柏琛謙遜又溫和,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在這裏也能遇到顧少。”
顧景宸其實跟他不熟,隻打過一次照麵。
連柏琛並不出名,在連家的存在感很低,外人眼裏他就是個在繼母和弟弟壓迫下過活,軟弱又沒用的可憐蟲。至於當年發生了那場事故的時候,他跟他差不多大,自然扯不上什麼關係。
直到他最近以鐵血手腕上位,才震了整個圈子。
顧景宸對這人的事跡不感興趣,隻對連夫人上次的發瘋不勝其煩,讓人捎-c-x-妖精整理-了句話。估計顧家也敲打過,那個瘋女人最近沒什麼動靜了。
不過因為這件事,連柏琛特意登門道歉過。
顧景宸同樣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淡淡一笑,“是挺巧。”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連柏琛手中拿著一捧白色雛菊。
“我來看一個朋友。”大約是不願意多提,連柏琛目光閃了閃。
顧景宸也隻是客套幾句,並沒放在心上。
“不買花了嗎?”溫喬大約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在他懷裏冒了冒頭。
連柏琛的視線從溫喬身上一掃而過,很快收回,似乎沒有任何探究和冒犯的好奇心。
“那就不打擾了。改日若是你方便,我請你喝茶。”連柏琛絕對是個知眼色的人,自動結束了話題。
顧景宸微微頷首。
錯身時,連柏琛的視線又落回了溫喬身上,薄唇微微一扯,笑意卻不達眼底,冷淡到骨子裏。
他抱著那束白色雛菊,消失在了夜色裏。
顧景宸的心思全放在溫喬身上,並未察覺到。
“今天想要什麼?”他低頭溫聲道。
等溫喬心滿意足地抱著紫色洋桔梗回到車上,顧景宸已經前前後後跟她耗了大半個小時。
“你都不知道,我好喜歡你啊。”溫喬把臉埋在了花裏。
顧景宸動作頓了下。
“我知道。”他垂了垂視線,明明知道是醉酒的緣故,還是問了句,“那你,更喜歡哪一個我?”
意料之中,他沒得到回答。
就在他打算略過這個問題的時候,溫喬悶悶地說了一句,“都是你嘛……都是你。”
“都是我嗎?”
顧景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色晦澀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良久,他摸了摸她的發頂,“睡會兒吧,很快到家。”
“我才不要睡覺。”剛安穩了沒多久的溫喬躲開了他的手,“我要……我要聽故事。”
“多大了,聽什麼故事?”顧景宸早就被磨得沒脾氣,按住了在副駕駛座不停撲騰的溫喬。
“就講你上次沒講完的故事,”溫喬打了個嗬欠,歪了下腦袋,“你還沒告訴我結局呢。”
顧景宸笑了聲。
他倒沒想到她醉著酒,還念叨故事結尾。
“講到哪兒了?”顧景宸眉梢微抬。
他其實也沒什麼印象了。
溫喬意識有些昏沉,沒注意他的情緒。她抱著他的胳膊,下巴擔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就從頭開始講。”溫喬抱著他蹭了蹭,窩進了他懷裏,“我也不記得了。”
磨不過她,他還真開始給她從頭講。
興許鬧騰累了,溫喬安靜地聽了一會兒,沉沉睡意隨著酒勁發酵,在不知不覺中攏上來。
她閉了閉眼睛。
“……王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天之後,撿到的每個名字都像她,所以他每天都來反複確認。”顧景行緩聲道,“精靈頓時羞紅了臉,‘對不起,都怪我,每次想你的時候,我都會忘記自己的名字。’”①
溫喬睡著了。
車窗外白茫茫一片,月色落在路麵上,反射出瑩瑩光亮。她就枕在他身旁,呼吸勻稱,柔軟的發絲垂在臉側。
一切的一切,恬淡又安靜。
顧景宸扶住溫喬,降了降車座的高度,將外套裹在了她的肩上。半夢半醒之間中,溫喬不安地動了動,扯住了他的手。
他細致地撥開她鬢角的發絲,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俯下身,輕柔地吻在她的唇角。
“我什麼也不在乎,我隻想留在你身邊,”他凝眸看著她,深邃的桃花眼中沉澱著暗色,“所以……”
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遇見你的時候,我總會忘記自己的姓名。因為我太喜歡你,喜歡到——
我願意摒棄自己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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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喬清醒過來的時候,大腦宕機了幾秒。
她睡在家裏,大約是宿醉的緣故,大腦昏昏沉沉的。等零碎的記憶鑽入腦海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天呐。”
如果說喝酒後最不能接受的是撒酒瘋,那麼比撒酒瘋更不能接受的是——
她居然完整的保留了這段荒唐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