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為一通電話產生的煩躁和陰鬱,被她這麼一攪合,一掃而空。
他的視線從溫喬身上從頭劃到腳,“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預約一下眼科醫生。”
“什麼?”
他話說得太正經,溫喬被他平靜得語調唬住了。
當他從她身側繞過的時候,溫喬反應過來,側身把人擋住了,惱得嘖了一聲,“欸,你這人怎麼還罵人啊,你才有毛病吧?”
就這麼一靠近,某一刻溫喬突然福至心靈。
她總算是搞清楚了困惑了她一晚上的問題:這人的聲音和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蠻熟。
溫喬稍怔,仔細辨認了一下他的輪廓,垂下了攔人的手。
“……是你啊。”
不知道對方名字,她也就給了個含含糊糊地招呼。
“難得。”顧景宸懶懶地答了一句。
不清楚什麼原因,溫喬總能從他的話裏聽到諷刺的意味,有意的無意的,這人似乎就是在隔應她。
“不是,我怎麼招惹你了?”溫喬這人好奇心重,也懶得跟他兜圈子,“我怎麼覺得您對我敵意那麼大呢?就為剛剛我路過,不小心聽到兩句?耍人玩兒挺有意思啊。”
“你不也喜歡恩將仇報嗎?”顧景宸看著她,也任她看。
敵意並不至於,就是印象深刻了點。
就在從獵場離開之後,他把停車場那段錄像掉出來,循環了幾遍。
其實蠻神經病的。
“你什麼意思?”溫喬皺了皺眉。
簡直是莫名其妙。
疏離的微笑沉在唇角,顧景宸沒再說什麼,從她身邊錯開了。
見溫喬還是不依不饒,一副打算刨根究底的架勢,他淡淡地撂下一句,“你剛剛,韓語發音不準。”
“……”
他答非所問。
不過這話的殺傷力十足,溫喬成功地被他刺激到,一口氣堵在喉管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等到顧景宸走遠了,溫喬吸了口氣,氣吞山河鏗鏘有力地吐出一個字來:
“靠。”
先前在滬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還覺得這人眉目疏朗,就那種水墨畫裏走出來的氣質,斯文又溫潤。
現在看來,初印象什麼的都太扯淡了。
至少,從初印象來看,他可不像是一個沾煙酒的人。雖然他剛剛咬著煙的樣子,點煙的那股範兒,嫻熟又迷人。
可惜沒人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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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昨晚的倒黴事所賜,溫喬崴了腳。
雖然不算嚴重,不過衝浪的計劃被耽擱了。溫喬整個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了。
“您還是消停會兒吧,衝浪跟滑雪原理不同,你才剛入門,就你那破技術,萬一抽筋了打滑了出事兒了怎麼辦?”林錦從冰箱裏取出兩瓶氣泡水,丟給溫喬,“我總不能去海裏打撈您吧?”
“你少烏鴉嘴了。”溫喬啐她,鬱悶地呼了一口氣,“可憐我的大好假期,就這麼夭折了。”
她現在一想到昨晚那位,氣得肝兒都疼。
他手勁挺狠,她現在肩膀和腕上一圈兒都在隱隱作痛。回憶一下他昨晚那行雲流水、幹淨利落的動作,如果倒黴的不是自己,她都想給他鼓鼓掌。
我日,一看他就不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麼寫。
虧她當初還覺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姣若月呢。
真是瞎了眼了。
“別氣餒啊,也有溫和的項目你可以嚐試一下嘛。”林錦雙手環臂,靠在牆邊幸災樂禍,“比如說海邊騎馬、陸地越野、潛水艇和這裏的海上酒吧,不過其他的你想想就行了。”
“太沒勁了。”溫喬攏了攏長發,麵無表情地回絕,“要不我去跳傘吧,不是有教練帶嗎?”
“撲哧,你還是悠著點兒吧。”林錦毫不客氣地嗤笑她,“上次跟我體驗了過山車都吐得昏天黑地,受了什麼刺激,嫌命長?”
溫喬正要反駁她,桌麵上手機鈴聲大作。
她接了個電話,林錦對著穿衣鏡整理頭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國內打來的?”
“不是,我在這裏的一家小作坊訂了條腳鏈,過會兒去取。”
“要我幫忙嗎?”林錦瞄了一眼溫喬的腳踝。
“我又沒真殘廢,”溫喬撈起手包,“反正也閑著沒事兒幹,我剛還預定了高空繩降和滑索,後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去不去。”林錦驚恐地朝著她比了個投降手勢,“我說您怎麼那麼熱衷於……體驗死去活來的項目啊,忘了腳上有傷呢?”
不能活蹦亂跳地體驗各種刺激項目,對溫喬來說簡直是個災難。而林錦,執著於拍照曬朋友圈撩小哥哥,完全不能體會到她這種痛苦,隻想享受美食和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