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看著已經走上講台的老師,坐直身體,老師要講的東西他早已學會, 所以直接開始走神。
自從有了記憶以來, 他從未和任何人擁抱過,即使是他的父親母親, 他拒絕一切身體接觸, 說不上具體原因, 就是下意識的排斥, 然而夢裏的擁抱很溫暖,很舒服, 很安心,又隱隱帶著一絲青澀的悸動, 他突然想到之前趙文赫提到的‘夢中情人’這個詞。
以前懵懵懂懂想不通的事情,仿佛突然被打通, 一切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夢中情人是什麼意思。
到下午放學的時候,陳默整個人已經精神起來, 雖然臉頰依舊帶著隱隱的嫣紅, 但燒卻退了下去。
放學回到小區,阮萌對陳默囑咐,“今天晚上記得吃藥,現在燒退了就不用吃退燒藥,就把感冒藥吃了就好, 明天早上要是徹底好了的話就不用吃了。”
陳默乖乖的點了點頭,他看著阮萌進了對麵,然後才進家門,正好遇到陳永國從裏麵出來,他冷冷的瞟了陳默一眼,然後重重的摔上了門。
客廳裏秦楠坐在沙發上,垂著頭一語不發,陳然躲在自己房間沒有出來,保姆站在廚房裏,安靜的做著晚餐,整個家裏散發著低氣壓。
陳默對保姆說了聲,“晚飯我不吃了。”
保姆“哦”了聲。
陳默上了樓,沒有人問他中午為什麼沒有回來,也沒有人知道他今天生病。
陳默做完作業,按照阮萌的囑咐,吃了感冒藥,早早睡下,中午的夢奇跡般的延續起來,這一次,他們的接觸不再隻是擁抱,是更溫暖、更緊密、更熾熱的一種接觸……
一早,陳默睜開眼睛,感到身體有些異樣,他舉起被子,看了眼裏麵,皺起了眉。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去洗手間衝了個澡,然後將換下的內衣洗幹淨晾了起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而今天整個天空放晴,除了微濕的地麵,仿佛昨夜潮濕的雨不曾存在過般。
今天陳默反常的比往常出來晚了兩分鍾,上學的路上,阮萌總覺得陳默整個人都不對勁,總感覺他好像偷偷打量著自己,但每次她一回頭,他又立即挪開了視線。
一直到了教室,陳默都沒有和阮萌對視一次,早自習之前,阮萌頗為擔心的問陳默,“你今天是怎麼了?”
陳默的視線左飄右閃,“沒什麼。”
阮萌盯著他看了一會,看起來不像發燒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不再追問他。
陳默暗自舒了口氣,他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對阮萌,雖然並沒有人教他,但昨天的夢和今天早上的情形隱隱讓他麵對阮萌有些迷惑,同時又因為她和秦陽的關係,讓他心裏異常酸澀,這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陳默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心不受控製。
而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控製。
一上午,阮萌隱隱約約覺得陳默不對勁,雖然他仍舊像往常一樣不怎麼說話,但總感覺哪裏變的有些不一樣,阮萌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秦陽像往常一樣,笑容陽光溫暖,和班裏其他人嘻嘻哈哈打鬧玩笑,不同的是明顯到教室後麵的次數更多了起來,阮萌沒有多想,自從龐飛離開後,秦陽是這個班裏難得能說說話的人。
每次秦陽過來搭話,陳默雖然像往常一樣不說話,但周身散發的氣壓明顯比平時低。
秦陽似是沒有發現陳默的異常,有時還順嘴和陳默說一兩句,陳默低頭做自己的事,並不理會他,秦陽依舊笑容滿麵,毫不介意。
放學路上,阮萌和陳默兩人推著自行車出了校門,陳默一直看起來悶悶不樂,阮萌問他,“今天你怎麼了?感冒還沒好嗎?”
陳默停下腳步,轉頭定定的看著她。周圍的學生熙熙攘攘,陳默的眼神清亮而又專注,被這樣的眼神望著,會有一種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你一個人的錯覺。
阮萌不知為何心跳有些加快,臉頰有些發熱,這種感覺頗為熟悉,之前在鬼屋的時候似乎就是這種感覺。
陳默望著她半晌,開口問了一句,“在你眼裏,我是你的什麼人?”
阮萌從剛才奇異的感覺中反應過來,掩飾似得豪爽的揮了揮手,“當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了。”
陳默眼中的光暗了下來,阮萌從不會對他撒謊,原來他隻是他的兄弟和發小。
就算他在遲鈍,也知道這種感情和喜歡無關。
陳默垂著頭,沒再追問,也沒有發現阮萌害羞躲閃的眼神,這幾日他的心情,經曆了酸澀、欣喜、無奈、失落……
這些情緒對他來說是那麼陌生,以至於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雖然陳默內心翻湧著波濤駭浪,但他看起來還像往常一樣安靜,所以阮萌並沒有發現他內心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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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阮萌來說,又是昏天暗地的一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