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元156年10月(公元前47年),阿蘭州,飛虹堡。
阿蘭州位於大漢帝國的西北部,距離帝國的都城——長安有萬裏之遙,這裏地域廣袤,卻人口稀少,沒什麼人會願意到這個荒涼的地方來生活。這裏除了少量的遊牧部落之外,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大的軍事要塞。
飛虹堡,位於阿蘭州的西部,據最早是塞種人修建的,後麵,波斯人來過,希臘人來過,匈奴人來過,而三十年前,漢軍又來到這裏對飛虹堡進行了擴建,原來的夯土城牆變成了磚砌的,再加上其它設施,這裏很快就成為帝國西部一處重要的邊防要塞。不過,時過境遷,由於多年沒有戰事,現在的飛虹堡隻是通往西部邊境的一處驛站,它的軍事地位不斷下降。事到如今,這裏隻有一個不滿員的步兵排長期在此駐防。
冬就要到了,周圍樹林的樹木隻剩樹枝了,偶爾幾片殘存的枯葉也在寒風中飄搖,遠遠望去一片蕭瑟。飛虹堡東北方向是一條河,西南是一條山脈,緊貼著飛虹堡的是一條大路,可惜除了偶爾來往的軍人,很少有商旅或普通百姓從這裏走過。
楊煦是飛虹堡的指揮官,軍銜上士,因為是排長,手下人都叫他“楊排”,他已經三十多歲了,從軍十五六年了,按理他這樣的年紀如果當不了軍官,早就應該退役了,可不知為什麼,他卻不願意離開這裏,帶著兩個班常年駐守在飛虹堡。現在,他正在城牆上曬著太陽,因為沒有風,下午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讓他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的身旁站著黑牛,號稱是牛,可惜又瘦又,黑牛既是他的勤務兵,也是他的號兵,現在整個飛虹堡隻有他們兩個在看守。他的一班,在班長老馬的帶領去河邊捕魚了,而他的二班,則在班長老劉的帶領下進山打獵去了,“牛、馬、羊”三人,號稱飛虹堡的鐵三角,已經在這裏駐守有十年了。
突然,黑牛輕輕地拍著楊煦的肩叫著:“楊排,楊排!有人來了!”
“別鬧,讓我睡一會兒。”楊煦以為他在開玩笑,他們這地方很少有人經過,尤其是進入了冬季,常常兩三個月沒人經過,而且前幾輜重隊剛剛送來一批給養,所以他認定現在不會有人來。
“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看。”
楊煦並沒有睜眼,他躺在城樓上仔細地聽了聽,果然在風聲中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馬蹄聲。楊煦猛地睜開了眼,站起身來,手扶城牆垛口向遠處望去,隻見東南方向揚起了煙塵,看樣子至少有四五個人正騎馬趕來,可惜距離太遠,他隻能隱隱約約看出對方是漢軍的裝束,卻看不出模樣來。
好不容易等對方靠近了,楊煦才看出領頭一人正是他們的副連長秦宇寒,後麵跟著的都是連部的參謀和通信兵。
“快,快下去。”楊煦急忙帶著黑牛跑下了城樓,來到東門外,這時,秦宇寒也到了,楊煦急忙敬禮。秦宇寒急急忙忙跳下了馬,來不及還禮,先把馬的韁繩丟給了黑牛,吩咐道:“快,換匹馬,我們馬上就走。”
黑牛答應著,帶著幾個參謀和通信兵進了城堡去給他們換馬。
楊煦招呼秦宇寒:“副連長,進去歇一會兒吧。”
“不了,我就在這兒坐坐,等他們好了就走。”著,他隨便找了路邊的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然後取下身上的水壺咕嚕咕嚕連灌幾口,喝完了,他才感覺舒服點了,收好水壺招呼楊煦坐到他的旁邊。
“副連長,啥事讓你大老遠跑一趟?有事派人招呼一下不就行了嗎?”
“你以為我想跑啊?不跑不行啊,明上麵有人去邊境一帶視察,要經過這裏,我來是提醒你們做好準備的,他們明會在你們這裏過夜。”秦宇寒二十三四歲,是全營唯一一個陸軍指揮學院的畢業生,短短三年時間,在這裏風吹日曬的,已經把這個白臉變成了黑臉。
“就這事啊,沒問題,房間都是現成的,我一會兒讓他們打掃一下就行。明要來多少人?”
“一個警衛連,加上連、營、團各級的陪同人員,至少有三百號。”
“連長他們也來?”楊煦並不在乎有三百人,飛虹堡鼎盛時期常年駐紮過一個加強營的漢軍,可他沒想到有這麼多人陪同,“到底是誰去視察啊?這麼大的排場?”
“不該問的別問,你把地方收拾好就行了,他們吃的都不用你們準備了。對了,怎麼這裏就你們兩個人?其他人呢?”秦宇寒這才注意到來了半也隻見到楊煦和黑牛兩個人。
“噢,我讓他們出去弄點野味去了,順便砍點柴回來。馬上要入冬了,多準備點給養沒壞處。”最多再有一個月就要下大雪了,到時候想進山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