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家長見過麵後, 說的雖然是尹少月操辦婚禮, 可實際上卻是梁政事事都要盯著瞧著,處處力求完美, 導致一會兒覺得這個細節不行, 一會兒又覺得那裏的方案不夠好,原本說的希望今年內能完成婚禮, 到底成了奢望。
為此,梁政還自己生了自己一陣悶氣, 許久才消。
晚上洗完澡, 半濕的短發蓋著塊浴巾,他從浴室裏出來,抿緊唇,粗魯地擦了幾把頭發, 進客廳沒瞧見人, 頓了頓,便轉身走向了書房。
明亮書房裏, 新添的辦公桌後, 女人櫻唇微張, 望著電腦屏幕, 神情認真, 擋住杏眼的厚重黑框眼鏡如今已經被他換成了與他同款的銀色細邊框薄鏡片,柔黑長發披在肩背後。
鍵盤聲啪啪。
時而纖指挽發去耳後,低頭看看課本內容。
她身上的真絲睡裙也是他購置的,亮麵純黑色, 細肩帶,鎖骨雪白.精致且柔美。
梁政懶散地依著門框,毛巾半搭在腦袋上,眯眼瞧著裏麵認真工作,完全沒發現他來了的女人,舔了舔唇,走進去。
拖鞋聲突兀。
嚴素忽的抬頭,見他懶懶散散地拖著步子走近,頭發顯然還是濕的,秀眉微蹙,忍不住問道:“怎麼不把頭發擦幹?”
梁政走到她身後,一彎腰將人圈住,半濕的短發貼在她頰側頸窩裏,還不老實地蹭了蹭,冷得她一下哆嗦,本能縮了縮脖子。
他卻還笑,雙臂收緊,親了下她側臉,說:“等著老婆幫我擦幹呢。”
慵懶的嗓音從耳朵鑽進心裏,蘇得人身子一顫。
嚴素臉紅了,手從鍵盤上收回,虛握住他手腕。
“那你……那你讓我起來,你坐下,我給你擦。”
“不好。”
梁政果斷拒絕,不帶絲毫猶豫。
“……”
那你想怎麼樣?
嚴素茫然了。
張了張嘴,她還未出聲,忽的,椅子一轉,嚴素驚了下,雙手抓住座椅扶手,等旋轉停下,她已經側對辦公桌,而雙膝被迫分開,梁政就這麼在她身前席地坐下了。
半蓋在腦袋上的毛巾扯下來,捉了嚴素一隻手,毛巾塞她手裏,梁政好整以暇靠著她腿,聲音懶散卻又透著舒適,“擦吧。”
抓著手裏的毛巾愣了好半晌,嚴素才合上嘴,眨了眨眼回過神。
瞧瞧手裏的毛巾,又瞧瞧身前體格高大的男人,即使坐地上,那顆半濕潤的腦袋也依舊到了她胸口的位置,肩背寬闊,頸項修長,短發沒遮住的耳垂很白,看上去手感好像很好。
嚴素笑了下,忍不住,伸手過去揉了揉,軟軟的,薄厚適中,透著點涼,手感的確舒服。
還沒揉兩下,手腕又被捉住,身前的人向後一靠,腦袋枕在她肚子上,濕發不一會兒浸透了亮麵真絲布料,冷得她一哆嗦,想躲又被拽住手,躲不掉。
“我不揉了……”
嚴素聲音低軟,蹙蹙眉心,仿佛知錯了。
梁政仰頭瞧她,笑了聲,驀地,一口咬住她食指第二根指關節,而輕佻的目光卻從未從她臉上挪開。
丹鳳眼生得媚,長在男人身上本來是不太合適的,一不小心就容易男生女相,過分陰柔,可長在梁政身上卻沒有絲毫女氣,墨色的眼珠子深情含笑,隻一眼就能讓女人彌足深陷。
食指關節處疼了下,嚴素驀然回神才反應過來,手還被他叼著。
臉上霎時紅透了,眉心緊皺著,她聲音似嘟囔:“鬆口……”
梁政嘴角一翹,聽話地鬆了口,隻是鬆口的刹那,又捉住了她手腕,猛一扯,叫她沒防備,一下撲他身上,他便順勢側身摟住她腰,吻住她送來的嘴。
嚶嚀聲被吞沒。
嚴素吃驚地睜大眼,隔著鏡片瞧見,近在咫尺的那雙長睫掩映的丹鳳眼中,蘊著佻薄笑意,過會兒,眼鏡被取走了,他貼著她唇,輕聲說了句,“專心點。”
嗓音喑啞,透著點不悅。
手腕被鬆開了,腦後卻壓上來一隻手。
梁政慢慢合上了眼,嚴素慌兮兮地揪住他身上的浴袍,也將眼闔上。
電腦屏幕自動黑了屏,桌前的旋轉椅轉了半圈才停下,椅子上的人卻早已經被抱走,隔壁主臥傳來動靜,書房燈卻忘了關。
深夜城市璀璨。
嚴素被抱到落地窗前,坐在梁政懷裏,身下是鬆軟的地毯,身上裹著床柔軟的毯子。
梁政一腿抻直,一腿微曲,旁邊兩杯紅酒,他一手環著懷裏的人,一手端起杯紅酒。
晃了晃,仰頭喝了口,又送到嚴素嘴邊,聽他溺愛地問:“喝一點?”
嚴素渾身酸軟,精神倦倦的,杏眼半開半闔,強撐著睡意,枕在他胸口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喝。
勾唇笑了下,梁政也不勉強,很能理解她現在的乏力,畢竟都是他的功勞,眼裏滿溢得意之色,收緊環著她腰的手,自己慢慢淺飲,側目往窗外瞭望,似乎在等著什麼。
胸口的腦袋越來越沉,察覺嚴素快睡著了,梁政掐著她腰將人往上提了提,又掐掐她臉頰,低聲威脅道:“不準睡!敢睡,再辦你一次,就在這裏信不信!”
剛上來的睡意又被打散,饒是嚴素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朝他手上拍了一巴掌,睡眼惺忪,鼓著臉狠狠地瞪他。
像隻發怒的奶貓,張牙舞爪,卻沒有絲毫威懾力。
呆萌得讓人心軟,梁政一笑,低頭就要親她,嚴素不高興,偏頭躲掉,又被他掐著下巴擺正臉,一吻落在嘴角,啵一聲,還帶響。
想躲沒躲掉,嚴素煩得很,從毯子裏伸出雙手,用力去推他,使足了勁,卻還是力氣不夠,摁在梁政的胸口,就跟貓爪子踩了踩,鬧著玩兒似的。
男人驀地笑出了聲,低沉的笑聲富有磁性,胸腔跟著震動,震得女人手心發麻,推了會兒見推不動,索性小手擱在了他溫暖的心口,又一歪腦袋,枕著不動了。
拿著紅酒杯的手搭在腿上,低頭瞧懷裏又合上眼的女人,梁政悶笑一聲,撫了撫她柔涼的長發,親了下她額頭,無奈地歎聲氣,“你啊……”
尾音消弭,極是寵溺。
半杯紅酒即將見底,還剩薄薄一層水紅,光潔的落地窗上映著相擁的男女影子,外邊城市繁華,明月如鉤,星辰卻隱沒。
忽的,一陣鬧鈴響起。
剛睡了沒多久的嚴素被打攪,蹙起眉心,直往溫暖的胸膛縮。
伸手摁掉手機鬧鈴,梁政垂眸瞧了眼懷裏像奶貓一樣的女人,墨黑的眸中漾著水一般溫柔的光,勾了勾唇,挑起她下巴,親一下她額頭,喚一聲她名字,親一下眼睛睫毛,喊一聲快醒醒,一路吻,一路親,一直吻到嘴唇,嚴素終於不堪其擾,嗚咽著皺眉睜開眼。
眼前男人俊美如斯,眉骨豐潤,眼睫長密,眼型也極好看,內勾外翹,瞳孔深邃灼亮,輕而易舉勾魂攝魄,鼻梁筆直高挺,薄唇紅潤嘴角微勾。
像是林燕看的漫畫裏才會出現的人。
嚴素迷迷糊糊,還以為是在做夢,甚至有點沒認出是梁政,表情呆呆,伸手摸上了他漂亮的鼻梁,順著摸到鼻尖,落在唇珠上,軟軟的,好像還有甜甜的香味……
一口咬住她指尖,梁政用了力氣,咬得嚴素指尖充血,吃痛叫了一聲,猛然回神。
見她渙散的目光聚攏,顯然是醒了,梁政這才鬆開口,“讓你亂撩。”抱怨一句,又執起她的手,親吻那被咬出齒痕的指腹,安撫似的,溫柔極了。
嚴素疼得眼睛濕潤,醒了神也委屈:“你到底讓不讓我睡?”
“不讓。”捏了捏她手心,梁政望著她笑,見她杏眼又紅又濕,蹙緊眉心,很是憋屈可憐的模樣,他笑容一深,又親下她嘴角,貼著唇,聲音暗啞,“我們可以做點比睡覺更有意義的事。”
比睡覺更有意義的事?
本能的覺得他沒安什麼好心,但又止不住好奇,嚴素困惑地望他,眼神詢問什麼意思。
“為了減緩社會老齡化壓力,我們犧牲睡眠時間,努力造人,你說,是不是更有意義?”
“……”這一本正經耍流氓的語氣,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看你這表情,似乎也覺得我的提議不錯,那我們今晚就——”
“停!”嚴素一扭頭,同時抬手捂住他嘴。
要死了要死了,他今天是吃藥了嗎,真的不打算讓她活到明天了?
嚴素雙頰漲紅,心慌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眼神忽閃,努力思考應對法子,卻大腦一團亂,基本每次對上他的調戲,她都沒能力招架的,隻是往常這男人都點到為止,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非把她逼得幾欲羞死,還不肯罷休。
眯眼瞧她這副慌張樣,輕易看出她心裏想什麼,梁政被捂著嘴,也不動作,甚至還有些期待她能想出什麼辦法治他。
隻是時間不等人,眼見驚喜時刻快到了,他家阿素還偏著腦袋,一副脖子扭斷也不回頭的模樣,梁政挑了下眉,忽的張嘴啃她手心。
嚇得嚴素紅著臉,一下縮回手,頭也扭過來了,又怒又羞又驚疑地瞪向他。
又像一隻沒嚇蒙了的貓,可憐得讓人想要蹂.躪。
梁政舔了舔唇,忍下壞念頭,尚握著紅酒杯的手一抬,用高腳杯杯沿敲了敲落地窗,男人手臂修長有力,這動作做得漫不經心,卻極是漂亮。
兩聲玻璃相撞的脆響後,又聽見梁政說:“看外麵。”
嚴素表情呆呆,依言望出去,隻見璀璨城市上空,漆黑夜幕中,忽然綻開絕美煙花,彩色光亮直衝蒼穹,一瞬迸裂,成一行英文。
I Love You.
高層公寓隔音效果極佳,外麵的聲音一點傳不進來,煙花迸發聲音也一樣,隻是耳畔卻有男人低沉醇厚似紅酒的嗓音給她念,“I love you。”
似舌尖上千百回輾轉,輕壓吐露,性感誘人。
微張著嘴,嚴素還未回神,組成動人英文的煙火便如星粒倏然傾落,又幾束彩光再次朝穹頂迸射,在夜幕中怒然綻放,仍是一行英文。
Marry Me.
“Marry me”性感的喉音再次在耳畔響起,喑啞詢問,氣音鑽進耳朵裏,像是鑽進心裏,加速心跳震動,快得讓人呼吸急促。
臉紅心悸,仿佛缺氧病了。
絕美的煙花落幕。
可那美麗的畫麵深深刻在了腦海中,嚴素想,這輩子,她都不會忘了。不是隻有痛苦的回憶,讓人記憶深刻,太過美好幸福的,也一樣。
還在怔怔地望著落地窗外,滾燙的臉頰又被掐住,掐她臉的男人聲音悶悶的,似乎不高興了,“我的答案呢?”
嚴素轉回眸,握住他的手,聲音羞怯,音量低小:“你不是……早求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