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59)殺雞用牛刀?(1 / 2)

因為是去宰相公廨參加會議,商成和真薌就沒向南走皇城掖門,而是直去禮興門。***

崇一坊離禮興門並不遠,就算真薌坐的是慢悠悠的馬車,也不過兩刻許就能趕到。因此,兩個人還沒拉上幾句閑話,前頭就望見禮興門。

此時還不到寅正時牌,東方際的那線白茫雖然略略有所彌散,可正是有這一線光明的映托,才更加凸顯出夜晚的昏沉。街兩旁除了家戶門前懸掛的大燈方籠之外,再沒有行人與燈火,隻有真家馬車上的燈籠透出的白光,讓人能勉強辨認出道路。最後一條街很快就要走到盡頭,前頭豁然開朗一一這是皇城各處城門前必有的廣場。就在前方三箭地外,能模糊地辨認出四丈五尺高的皇城高牆,它便宛如一道拔地而起巍峨矗立的懸崖絕壁,把皇城和大內與內城隔絕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它又仿佛是整齊列陣的大軍,深沉而安靜地等待著任何的挑戰。正對大街的禮興門城門上,懸掛的五盞大吊燈映射著大團的紅彤彤光暈,在這一中最為黑暗的淩晨時分裏顯得格外清晰……

商成和真薌在街道盡頭就落了馬下了車。車馬自然有侍衛和仆役牽走,他們自己步行走去城門。

在守門禁軍查驗官身腰牌時,他們遇見了鄱陽侯穀實。

要現在有什麼人是商成最不願意見到的,毫無疑問,隻能是穀實了。實話,他現在都有點害怕這頭老狐狸了。好在最近他都沒怎麼出門,外麵傳言他仰慕穀家庶出女兒的謠言消停了許多,所以他現在麵對穀實,倒也能勉強自己擠出個笑臉。

穀實也看見他們。他把自己的腰牌遞給禁軍校,笑著和真薌打個招呼,就對商成:“子達,你上回要來家裏吃酒,怎麼下來就沒動靜了?我家蟬可是在我麵前嘟囔了好幾回,還把我這當爹的好一通埋怨。”

笑容立刻就凝結在商成臉上。他瞪著穀實,連咽了好幾口唾沫,楞是沒能從嘴裏蹦出一個字一一他簡直快要氣瘋了!

穀實仿佛沒看見商成把牙關咬得喀吧響的憤恨模樣,拉家常一樣隨意地又道:“回頭記得來家裏啊。別總是讓蟬惦記。”著話便收好腰牌,朝真薌再一拱手,聲“告罪”就先一步進了皇城。

這班守門禁軍裏有不少人認識鄱陽湖穀實,見過商成的也有好幾個,聽過應縣伯傾心穀家女兒傳言的人便更多。穀實兩句話一,幾個把守查驗的禁軍登時個個神情古怪,隱在城牆下黑影的士卒也在聲地嘀咕……

商成恨得把禁軍校遞回來的腰牌一攥,撩開長腿就預備衝上去抓住穀實理論。把他娘的,他現在就讓穀實遂了心願!

真薌攔住了他。他拖著商成朝皇城裏走了半箭地,差不多估計沒人能聽見他們話,才鬆開手:“你與穀鄱陽認真計較些什麼?未必你還能不懂他的心思?”

商成瞪著不遠處穀實模糊的背影,惱恨地:“我當然知道他在貪圖什麼!”穀實不就是想借著把庶出女兒嫁給實封縣伯,好“自請”一個的處分麼?行,他這就幫穀老匹夫的忙!鄱陽侯與應縣伯在宰相公廨互毆,這事總能受個大處分吧?

他明白穀實心裏想的是什麼,可真薌卻不能確定他是真正的明了。因此真薌:“你知道就好。穀鄱陽推出一個庶出女兒,不過是想向朝廷‘請’個‘所圖非分’的處分,你何必同他計較呢?等他遂了心願,這事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商成心頭的怒火還在一股一股地朝上翻騰,他氣憤地:“他穀鄱陽不要臉麵,我還要名聲哩!”

真薌一哂,也不再理會商成,自顧自地向前走去。走出去幾步,才自言自語地聲念叨:“一個渾人,居然會顧惜自己的羽毛?嗬呀,今才算是開眼界了。一一古往今來,竟然也有顧念自己名聲的將軍!”

商成苦笑著追上去。真薌的道理他其實也不是不懂,他與張樸不和、到兵部撒野、和楊度幹架,都是奔著這個目的。可穀實欺人太甚,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怨氣!不過真薌能和他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在實心實意地替自己著想打算,他的心底也是熱烘烘的。他真誠地向真薌表達了謝意。但他同時也道:“老真,你不是當事人,站一邊看熱鬧當然是無所謂了。可我,我……我是被穀鄱陽給害苦了!”有些話他真是不好。

真薌一笑道:“有什麼苦的?回頭找個時候,直接趕幾車禮送到穀鄱陽府上,順便就把他家那個庶出女兒討回來就是了。”

商成張口結舌地看著真薌。他還以為兵部左侍郎能幫他出個精妙絕侖的主意,半就是這樣一番籌劃?象這種狗屁主意,還需要真大人替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