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戰友的關心和信任讓商成心頭一片滾燙。他努力克製住胸膛裏翻滾的熱流,把桌案上的幾碟點心推到霍倫和霍士其麵前,請他們嚐嚐新鮮。這是前幾潘漣赴任時從上京帶來的內坊手藝,是東元皇帝特意頒賜與他的恩典。
雖然才吃罷晚飯不久,可一聽點心是禦製的配方,霍家兩兄弟還是把點心都挨個嚐了一遍,並且了好些頌揚君恩的話。
霍士其喝了口茶水,把嘴裏的麵餅渣衝下肚,然後問商成道:“我們剛才在路上遠遠地看見冉濤。怎麼樣,他答應了?”
商成給倆人的碗盞裏續上茶水,搖頭:“他不肯去端州。”
“去端州?他去端州幹什麼?不是要舉薦他去做燕水縣令麼?”霍士其驚疑地問。看來他也相信了那個傳言。
“衛署打算舉薦他擔任端州的通判,可他不答應。”
“為什麼?”霍士其更加驚奇了。
“還不就是因為他當年牽扯進劉伶台案的那點事。他大概是怕去了端州,又成出頭的椽子被人打擊報複。”商成垮下臉冷冷地道。想起剛才和冉濤的談話,商成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不是因為冉濤拒絕了衛署的舉薦,而是冉濤給他留下的那種畏首畏尾的感覺。隻不過是在仕途上有點蹉跎跌宕而已,既沒削奪功名又沒發配流徒,至於如此杯弓蛇影麼?
霍士其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才替冉濤辯解:“這不能怪他。你不知道,當初他被人構陷下到牢,要不是有人在暗地裏維護,他幾次都是差點死……”
商成知道冉濤曾經入過獄,也聽是由於朝堂上有人了話最後才沒受更嚴厲的處分,可他並不清楚事件的具體經過。他皺起眉頭問道:“有這樣的事?他的人事檔案上可沒有記錄。還有那個劉伶台案,又是怎麼一回事?”
“詳細的過程,我也不是很清楚。”霍士其,“衛牧府有個姓吳的主簿,你知道不?”
商成仰起臉想了一下,點了下頭。
“吳燁和冉濤是同年,都是東元七年的進士……”
商成插話問道:“勞燁也卷進了劉伶台案?”再愚鈍的東元七年的進士,隻要在公務上不出大差池,熬資曆也該是八品官秩了;除了和劉伶台案有牽連之外,他實在找不出這姓吳的為什麼還是個不入流的九品官。
“那倒沒有。”霍士其當然知道商成為什麼會這樣問,就笑著,“老吳的長相……”他咧了咧嘴。商成也跟著笑起來。那個吳燁的長相確實不討喜,哭喪臉,鷹鉤鼻子,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話又尖酸刻薄,無論怎麼看都確實不受人待見,難怪這麼多年也沒見升職。
霍士其又:“他還有樁壞嗜好,貪戀杯中之物,喝多了還喜歡張著嘴巴亂講話,所以……”他搖了下頭。
這個吳燁在衛牧府轉運司做事,因為職務的原因,時常到葛平出公幹,每回一去就要拖著冉濤喝幾杯。因為在燕州時就認識,霍士其也沒少受姓吳的攪擾。也就是在酒桌上,他斷斷續續地聽了一些事。把這些事拚湊到一起,他不僅知道了冉濤過往的經曆,還漸漸了解了至今還令人談虎色變的“劉伶台案”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