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5)初見南陽(中)(1 / 2)

南陽才進門,立刻就被商成那張可怕的黝黑臉膛嚇得一張臉雪一樣煞白,腳底下急退了兩三步,要不是身邊的和尚和身後的皎兒及時伸手拉她一把,大概會當場就會摔個仰墩。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向後仰了個趔趄,驚駭慌亂中也想不起家的尊貴顧不上出家人的從容儀態,丟了拂塵雙手一陣抓刨,劈劈啪啪幾聲響,拽脫係絆的半幅門簾登時就搭在她頭上,頭上的真冠立刻就倒了,固定發髻的玉釵也斷了,垂在額前的三重琉璃瓔珞也斜了,幾綹青絲晃晃悠悠地耷拉在額角鬢邊,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商成也很尷尬。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尊容”竟然把陳璞的姐姐嚇成這樣。他走上一步,想給人家一句道歉的話。可誰知道他還沒張口,南陽就攀著皎兒拚命地朝後退縮,嘴裏直嚷嚷:“快!快來人!快讓人把這厲鬼打出去!”

他隻好異常難堪地停住了腳步。

皎兒聲對南陽:“青鸞道長,這位是商……商,這位……”她本來想直截告訴南陽,這就是三番五次救過長沙公主命的燕山假職提督,話到嘴邊卻突然想起商成進京並不是公開述職而是奉了兵部的密命,此事攸關軍務機密,她可不敢隨便亂傳,隻能含糊其辭地,“這位商公和我們大將軍是故交,難得進京一次。商公,”她刻意頓音到商成的姓氏。“今是特意來拜見大將軍的。”

南陽雖然還有些驚慌失措,可她畢竟是宗室中人,生就對許多隻能意會不能明言的隱晦事敏感,皎兒的音色腔調隻是稍有不同,她立刻就覺察出來,盯著商成上下一打量,立刻就聯想到其他地方。胭脂奴和她一樣是寡居的公主,自己行為無狀,可胭脂奴卻端嚴自律絕不放肆,出京就在京畿大營,在京就在公主府邸,除了兄弟姐妹和近支宗室,其他外人等閑難得一見,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就把個男人讓進書房裏?而且這個人還姓商一一記得胭脂奴在燕山時就和一個姓商的衛軍將領共過事,而且那個人現在還在燕山做提督一一難道眼前的人和燕山的商提督有什麼瓜葛?

她猶豫了一下,聲地問:“是從燕山來的?”

皎兒飛快地瞥了旁邊的僧人禾荼一眼,很難察覺地輕輕點了點頭。她倒不是防備這個和尚。有沒有這個和尚在,她都不能多什麼。軍中有軍中的規矩,她身上有軍職,就得遵守軍中的禁令。而且這裏不僅是長沙公主府,同樣也是大趙的柱國將軍府。

南陽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就是燕山提督。她雖然還是畏懼著那張被刀傷毀了的臉,可依舊禁不住多看了商成兩眼。商成臉上歉然的笑容立刻就讓她把視線移開。這張臉實在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難道大趙自立國以來一百二十年中最年輕的衛鎮提督,就是這付長相?

一陣忙亂過後,三位客人都在書房裏坐下了。

現在他們彼此已經差不多知道了對方。商成知道南陽是陳璞的姐姐,也知道她是出家帶發修行,道號青鸞散人;跟她一起來的年青僧人就是連燕山衛都有談論的禾荼和尚。南陽不僅知道了商成的真實身份,還猜到商成進京必定有什麼機密的事情,不定他今來陳璞的將軍府邸就是來會商公務的。她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樁什麼樣的機密。她之所以會這樣想,倒不是因為她關心朝政。不,這個出身皇家的女人完全不關心政治;她甚至對政治有一種生的反感和厭惡。她想打問商成進京的目的,大部分隻是出於女人特有的好奇心,而剩下的原因則是因為女人好慕虛榮的性一一看,你們都不清楚燕山提督秘密進京到底是為什麼而來,可我偏偏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