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夜涼如水。
白日最為喧熱的慶春鬧街周邊的巷中,已沒了人影,各家各戶的燈火一盞接一盞的漸漸的熄滅,一切都靜悄悄的。沒過多久,僅餘上空中那一輪明月猶散著朦朧的白光,灑在慶春街街道之上,為淒涼的夜添上了層柔和的色彩。
突然,慶春街道道口響起了一片嘈雜,幾個穿著打扮很上檔次的公子哥出現,搖著扇子相伴經過。順著慶春街,走到盡頭,鑽進了一個巷子。他們走過以後沒多久,又接二連三的走過了數十人,都是一身錦袍,身懸寶玉的富家子弟。
慶春街盡頭的巷子裏,是一處大宅,朱紅色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不同於其它處的靜謐。裏麵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門前一個大大的紅底黃字的牌匾十分的引人眼目:溫柔鄉。
院內熱鬧異常,如趕會一般。到處是濃妝豔抹,打扮妖嬈的女人,一個個向前拉著新進門的公子哥兒門往樓閣走去。
一眼望去,男男女女的搭配在一起,好不熱鬧。這些公子哥兒不是摟著女人,和她們調笑著,就是時不時的碰碰女人的臉,摸摸美人的背,笑得格外齷齪。
樓閣內大廳中的那些公子爺兒就更不規矩了,或者是捏著女人的緊俏的臀,或者是故意有一下沒一下的劃過女人的胸前的柔軟。某些過份的也不顧周圍有旁觀者,把嘴湊向了女人的臉。而那些個女人,隻是咯咯的笑著,恍若未覺,有的便伸出手指,點了下來客的腦袋,低著頭,佯裝害羞的嗲了一聲討厭,更換來那些個公子爺兒們的別有深意的大笑。
今個兒,之所以這般的熱鬧,是因為溫柔鄉出了個美人兒,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月中嫦娥也不一定有她七分姿色,又聽是個清倌兒,這些個好色之徒便按納不住,一個一個都趕了來。
有些來是備足了銀兩,下定了決心將美人搶到手;有些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也是打算拚上一拚,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傾家蕩產若是能得美人一夜,也是值得;還有些則是沒什麼家底,明知無望,卻也是趕來湊個熱鬧,心裏想著反正燈一關,把懷中的女人當成那美人兒,爽一個晚上也是可以的。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廳堂內燭台燃盡又接上一批,也沒能盼出個人影來。就算這清倌兒當真是個絕色美人,這些個公子爺兒平日也大牌慣了的,漸漸的沒了耐心,有幾個已經大聲嚷嚷著找溫柔鄉的老板娘花媽媽。
一尋二請,千呼萬喚,那花媽媽總算是頂著張抹的過分白的死人臉出現在了大廳。隻不過,神色卻是極度的不自然,連那笑容也是硬擠出來的:“各位公子,各位爺,你們再等一會,人馬上就來。”
“花媽媽,你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難不成你想要本公子等一夜不成?”一個著鮮豔綠衣的公子爺把手中的折扇往桌上一摔,站起了身子。他旁邊的那位倒是沉靜,斜睨了他一眼,望向那老鴇,挑著眉道:“花媽媽,那個娘子不會是偷偷跑了吧?”
“哪能——”花媽媽訕訕的笑著:“薛公子,瞧您的,隻不過出了點事情,各位大爺得再等上一等。”
“什麼事情能有我們見美人重要,快讓美人兒出來。”那薛公子此話一出,氣氛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大廳內的百多人大多數都跟著嚷嚷起來。一時間,這大廳裏各種聲音摻雜,比菜市場還要鬧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