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點點的恐懼,我還是提起了筆,小心翼翼地為那個人添上了眼睛。隻差最後一步了,不能出差錯,我想要知道他是誰,點上眼睛……點上眼睛卿蛙就會告訴我他的身份。
盡量保持鎮定,捏著筆的手還是抖了抖,一滴墨被甩到了一邊,汙染了一朵花兒。還好還好,沒有將他的畫像汙染了。
我要他在我心中,自始至終都要保持著最為純潔的樣子。
卿蛙雙手捧著那完成的畫卷,有些不相信地對著陽光反複看了好多遍,不同的角度,仿佛是看著不同的他。
我的心在他不斷地變換角度的時候,一抽一抽地疼。某一刻,就像是被刀子狠狠紮了一下似的,我皺緊了眉頭,捂住了胸口。
“他是誰……說!他是誰!”看著卿蛙還沒有要說的意思,我一步上去揪住了他的衣角,把牙齒咬得咯咯響。腦袋裏是一片空白。我什麼都不顧了,我要知道,我就是要知道他是誰!
為什麼他會在我腦海裏存在這麼久,甚至我不記得他了,他的影子還是會存在於我的視野之中,還有我最深處的意識裏麵。
淚水就在眼眶之中打轉,等著答案的過程之中,純粹是一種折磨。
“如果沒錯的話,他是崇望的第二師尊,周念沉。”
周、念、沉。
這三個字在腦海中飛過的時候,我的心顫了一顫,一股溫熱暖了我的心扉,好似一股子血噴了出來,舊傷疤就這麼直白地被揭開了。
我捂著胸口趴在石桌子上麵,早已經熱淚盈眶。
周念沉,我一把扯過來那幅畫,無奈用力太大,畫裂成了大小不均的兩半,我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忍住了在眼眶之中打轉的淚水,將那被我撕成了兩半的紙拚湊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不能!萬一讓龍界大人發現了,他會——”
“夠了!”淚水終於無法忍住,冰冷的一滴滑到了眼角,又“嗒”的一聲落在了紙上,把那剛剛幹掉的墨滴給染化了。我控製不住情緒,對著卿蛙淚流滿麵,手中還緊緊地抱著那一副殘破不全的畫。“發現了又如何?頂多就是讓我去死罷了!我本來就不想活了!”
周念沉……他就住在那落滿了雪的崇望山上麼?
可惜從那裏經過的時間太短,我隻顧得上遠遠地望了一眼,就沒有了然後。若是以後有機會,我要去見他!
隻是現在,我除了日益加深的想念,又能做一些什麼呢。
我想,我愛上了一個沒有見過的人。
深愛如他。
就如同愛上了一個美好的夢境。
他深深刻在了我的記憶裏,他是我的過去和未來。見不到他,我就像是生活在陰影裏麵的花草,永遠是那麼蔫蔫的沒有生氣。
他存在於世,我亦存在於世,卻是不能見到他。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刻骨的情,那傳說中的情,折磨了無數男男女女的情愛,果真是……如此心痛。
如此煎熬。
我踉踉蹌蹌地回到了房間,如往常一樣合上了門。這個房間,就連經常過來的卿蛙也不曾到過幾次。在我看來,這是屬於我的個人空間,我要把那些和我有關的秘密都珍藏起來,比如這幅畫。
我執起毛筆,落筆的刹那便是“周念沉”三個字,寫完了,我就團成團,死死地握在手裏,扔到一旁。再提筆,再度寫下他的名字,再把紙團起來,扔掉。
這個動作被我重複了一千遍之後,我還是樂此不疲。
有時候我會對著那些紙團發笑,好像再寫上一千遍他就會在我身邊看著我一樣。然而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呆呆地坐著,最後把那些堆成團的紙燒掉。
就像是燒掉了之前所有的回憶。
無奈啊,我是個沒有回憶的人,我根本就不記得我和周念沉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事情,但就是覺得很是刻骨,但就是每走過一個地方都能夠想得起他。
有時候我喜歡自己對著空氣說話,就好像是周念沉在我身邊一樣。
我知道,這分明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和之前的卓雅公主並無兩樣,但我就是願意,如同曾經的她一樣,溺死在自己織成的一張網裏麵。
“篤篤篤!”
加重了的敲門聲。
我艱難地撐起身體,趔趄著過去打開了門,我想現在的我一定是一臉的倦容,因為我已經很多個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來者是亦央,她妖異地對著我笑了一下,十分恭敬地把飯盒遞給了我,笑嘻嘻地說:“小姐,您的飯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