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胸腔,就像是被放在炭火之上,那樣灼熱的感覺,讓我的淚都蒸發了。那些眼淚,是我記得周念沉的標誌,我不能忘記他,我的淚,我一定要保留著我的淚!“嗒”,一滴淚珠落在了我手掌上麵,當我合攏手指想要抓住它的時候,它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坐在地上,手指間滑落的那些淚水,就仿佛我丟失了的記憶。
“你怎麼不躲?”
這聲音,是南桑?若是之前,我定然會以牙還牙,但是如今,我成了凡人,又丟了周念沉,就算是活著,也是一具行屍走肉,更別談以後怎樣怎樣了。
我還試圖握住那一滴淚水,指甲都嵌進了肉裏,當我把指甲抽出來的時候,那些肉都已經翻了出來,略略發白的肉看起來觸目驚心。
就算這樣,那滴淚,還是從我指尖悄然滑落了。
那一刻,心裏像缺了什麼似的,我“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像是……受了內傷。
轉過頭來看向那女子,我攤開手來讓她看著傷口,頓時就笑了:“南桑啊,你把我殺死吧,如今的我,真的是很想死啊。”
說完了我就一把拉過來她的手放在我的胸膛,很是急切地說:“來啊,殺了我!我現在是凡人了,你怎麼不殺了我?!”她竟然在掙脫我的手,而且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條蛇一樣,她在恐懼,她竟然在恐懼!
此刻的我也確實如同一條蛇一般冰冷,她越是想抽出手去,我就偏偏把她的手狠狠按在胸前,咬著牙說:“你殺了我啊!你不是早就想殺了我麼!殺了我!”
“不!我不能殺你!”南桑反手一拍,登時我的身子就在空中轉了一個大圈,再一瞬間我就跌倒在地。
胸腔一陣起伏,嗓子就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我掐著自己的喉嚨,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你不能,我不能看著你死!保不住你的命,龍界大人會殺了我的……”南桑開始喃喃自語,與此同時她緊緊拉住了我的手,以讓我能夠正常喘息。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死!
“南桑!你不是很想讓我死麼?尤其是趁著我不備還等在這裏,你殺啊!我這就遂了你的願望!”
“龍界大人……龍界大人要我保住你的性命,這是我的任務!”
嗬,什麼任務不任務的,我不想死的時候,她還跟周念沉各種卿卿我我,不就是想讓我看著難受從而達到折磨我的目的麼?如今我身為凡人,就在她的身邊,我這入了狼口的羊還苦苦哀求她殺我,她反而就不殺了?
“南桑!你莫非、莫非忘記了我是怎麼殺死你了麼!你的血,那時候流了一地……你都恢複了九尾白狐的真身呢!嗬嗬嗬,九尾白狐一族,可真是漂亮哈。”
我挑起了她的下巴,試圖激起她對於我留存在心底的仇恨。我殺了她兩次,而且是一下一下切開了她的皮肉,那時候的南桑,定然是十分痛苦的。我就不信,此時此刻,她就沒有一點點仇恨!
我掰過來她的臉龐,然那雙狐媚的眼睛緊盯著我,她的眼中,赫然燃起了一把火,可那僅僅是一個瞬間,那把火就被迷離的色彩壓了下去。
“不!我是來執行任務的!”
刹那間,我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我分明是喝下了忘憂水,可我為何還記得南桑?難道這藥效隻是讓我忘記周念沉?不對啊,假如那忘憂水起了作用,為什麼我現在還能想起來那個名字,想起來他的容顏,想起來和他有關的一切?
哦!剛剛南桑打了我一掌,我把胃裏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當然還包括——忘憂水!
瞬間我扯出了一個苦笑。
讓周念沉喝下忘憂水完完全全地忘記我,而我呢,卻是陰差陽錯地記住了他——這是否是天意呢?還是我們命中理應如此?
我記得他,他卻不記得我,這樣一來,難受的人,還是隻有我一個。
也好也好,讓我難過,也比師叔難過要好。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哪怕他不記得我是誰。
當下南桑就在我身邊,我必須要擺脫她,才能夠找到師叔,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既然給了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既然他不記得我了,那我就有機會重新入崇望,我要拜他為師!
什麼龍界不是想要她保住我的性命麼,那我就要用性命來賭!
我倒抽了一股涼氣,撲通一聲就直挺挺地躺在了雪地裏。身體的溫度讓雪花在一點一點融化,雪水透過了衣衫浸入我的身體,我就依偎在那樣的冰涼裏,幾乎就要受風寒。
“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死!”
要的就是你這種反應,不殺我,保我之命,這就是我的籌碼。
南桑撲在我身邊,一隻手試探著我的鼻息,之後便一直按壓著我的心髒,壓得我渾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