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慢慢流過,我也就看著師叔大人的笑容,我們攜手一步一步在流年裏行走,靜看花開花落,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唯美的景致。
估摸著時間夠了,我刨出來那埋下來的一壇子酒,師叔隻是揭開了壇子,頓時一股子淡淡的香氣彌漫開來,師叔嗅了一下,頓時就搖搖頭:“這酒啊,釀的還是不如我。”
我遞給師叔一個白眼,揶揄說:“那是,誰有師叔大人釀的酒好啊,來來來,再釀一壇子,讓我留著慢慢喝。”
“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這句話,似乎隱藏著什麼特別的意義。時間太長了,太長了……時間越久,一些正存在著的情感就會變化,就像那酒會越來越醇香一樣,然而感情卻是與酒是相反的,存放一段時間之後,它會漸漸地淡化、淡化。
但我希望,它不會消失。
“那等你以後回到崇望了,再釀一壇子半夏一夢好不好?”
“或許吧。”
模棱兩可的語言。
我們兩個都不確定,故而都隻能這麼帶著一絲絲的想法,隨後壓低希望,把失望擴大化,盡量的讓彼此接受那個結局。
就算是能夠到崇望,他是仙,我也是仙,我們兩個人恐怕也是無法像是在人間一樣,安穩和諧地生活了。
“不行!你必須答應我,不管我們回到崇望的時候會怎麼樣,你都必須要釀下半夏一夢一壇,就像以前那樣,我會半夜的時候偷偷刨出來的喲。”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好讓師叔不覺得我在自我安慰。
他揉了揉我腦後的頭發,抬眼看著門前的一株碩大的合歡樹。
“合歡開花了。”
“喂!你必須答應我!”我撅著嘴還在試圖說服師叔,順便讓我自己的小心靈有那麼一絲絲慰藉,轉過頭去,我就瞧見了那一樹繁花。
如同羽毛般的花朵點綴在蔥綠的樹上,又宛如蝴蝶一般,仿佛它們隻是在這株樹上停留片刻,過去了這短暫的光陰,它們就會奔赴屬於自己的旅途。
蝴蝶,與滄海。
有一種直覺,它們是去尋找一片海,然而它們又無法飛躍那片海,就像我,無法讓周念沉真正地停留下來。
我總是在害怕,總是在擔憂,總是在……
等待一個離別的機會。
或許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我才能夠想清楚,自己和周念沉之間的那絲絲縷縷的情感,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從而,擺正自己的位置。
“如何?”
驀然聽到這句話,我的指尖還觸摸著那一朵花兒,淡淡的紅色從我手指尖飛過,一片花瓣悄然落地,好像一種執著的覆滅。
愣了一會兒,我才明白他說的是這合歡花。
我皮笑肉不笑,陰著臉說:“好看好看,比那美人兒都好看,那美人兒叫啥來著……嗯我想想,好像是叫周念沉吧?”
嘴巴閉上的瞬間,我的臉也拉了下來。
嘴角覆上了一點冰涼,他扯著我的一縷發絲,淡淡地說:“不如把回憶釀成酒,這樣每次我們想起來彼此,都能夠想到半夏一夢的味道。”
“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麼?”
他不說話,算是默許。
若真是如此,我情願大夢一場,再不醒來。
也可以就像現在這樣,沉浸在他的懷抱裏,感受著他的心跳,和他血液中流淌的溫度,還有那沉澱在心底的安定。
時光如舊,相思如酒。
周念沉,願我之後想起你的時候,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能夠被當做發酒瘋而受到原諒。
“咳咳。”
有人?
薰藥堂不是關門了麼,按理說這裏應該就隻有我們兩個才對,這時候會是誰來造訪?更何況這裏是庭院,怎麼會有人那麼大膽,直接不敲門就進來了?
“誰啊這麼……”
話還未完,我一轉頭就看見了三師姐那熟悉的臉龐。
她手中捏著紫色絹布,擦了擦眼角,但還是沒有忍住那奔湧而來的淚水。
師叔放開了我,不用問,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事情。
我卻是心直口快:“怎麼了?”
三師姐渾身都戰栗起來,我見狀,連忙扶著她到樹蔭下的石凳上麵坐著,她才抽噎著說:“懷冥……懷冥的傷……”
四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師叔大人。
他輕聲咳嗽一聲,說道:“叫師兄過來吧。”
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就發生了,而且是如此之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