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每月十五師叔大人玩失蹤這件事,我試著問了一下奉竹,他是這麼回答的。“十五的時候師叔習慣出去賞月,據說是有位故人跟他約好了,他們每到十五就一起賞月喝酒。”
呸,你還真以為有這麼郎情妾意啊?賞月喝酒?怎麼不來個以身相許?男人啊,確實比我們小女子神經大條一些,但也不至於,師叔說個什麼他都信吧?
那師叔為什麼要找他當徒弟?
一定是因為他太老實了,交代的什麼事情都辦得妥妥的,不交代的事情就一概不管。若是師叔有一個我這樣的徒弟,幾個月時間就能夠發現他的小秘密,他一定會拍死我的。
快要走出書庫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我忽然很想把那卷書的那一頁給撕下來,奉竹注意到我這個動作,說道:“你放心地走過去吧,師伯已經為你澄清了那些謠言,他們不會再說你什麼了。”
“真的?”
說實話我還真不相信師父大人能夠出麵為我澄清謠言,他未免對我太偏愛了一些吧?如果之前我還可以沒什麼想法,但是過去了懷冥這件事,我想沒有什麼想法都不可能啊!
等這個所謂的比試結束之後,我想我需要找個時間和師父大人談一談。
奉竹還在吧啦吧啦說著什麼,不過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我問他說:“劍術比試過去之後是不是就結束了?”
他誠懇地點點頭。
那好,在這段時間裏我都不露麵了。
進了房間,我對著自己使了“眠”字訣,三天的時間,我都會在靜靜的安眠之中度過,待我醒來,便是另外一個時間,沒有衡嶽人的紛紛擾擾,沒有安如那可憎的麵孔,沒有心煩,沒有憂鬱……
沉睡,沉睡,我在黑暗之中蜷縮著身子,抱成一團。
聽夠了流言蜚語,看夠了虛情假意,如今的我,隻想沉睡。
醒來時是一個下午,外麵鑼鼓喧天,我伸了個懶腰去瞧了一瞧。原來是衡嶽的人要走了,各項前十也已經評出來了。
不管怎樣,始終沒有我。
我在人群之中,看見了知夏那泛著笑容的臉頰。
她揮著雙臂朝我跑過來,抱住我說她取得了仙術第二,我機械地也張開雙臂抱著她,不停地說著祝賀祝賀。
發自內心的祝賀。
這些事情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自從我醒來,就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好像丟了什麼似的。
心裏有著一抽一抽的痛楚。
刹那間我瞧見了奉竹,他嘴角下撇似乎很不高興。他腳步沉重地過來,蒼白地笑道:“小染,我要出去了。”
“去哪兒?”
又是那樣一種感覺,悵然,若失。
“跟著師父出去遊曆。”
“所以你是來跟我道別的?”
說實話這一刻我滿腦子想起的都是師叔。
他要走了,說是出去遊曆,有沒有可能是出去養傷呢?難道熒荷藤蘿不頂用了,所以他要去外麵找人治傷?
不,我要去找他!
“師叔在哪兒?”
奉竹有些不知所措,反問我找師叔幹什麼,我隻好說自己還有一個東西沒有給他,不想欠他什麼。
那個東西,就是我親手刻的木梳。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大概覺得欠東西是必須要還的,直接就告訴我師叔在清序殿收拾東西,讓我盡快去把東西還給他。
我以飛一般的速度穿過人海,走了半路忽然想起來還可以使用移行之術,我立刻念起咒語,待我睜開眼睛,已經到了我的房間。
枕頭底下赫然躺著鳳羽,還有我的桃木梳。
這兩樣東西壓在枕頭底下那麼久,甚至我上次受傷竟然都沒有想起來用鳳羽。我幾乎遺忘了它們,但我從未遺忘那個人。
桃木梳握在手心,我“唰”的一下出現在師叔的寢殿。
或許冒失了些,但是為了不讓師叔離開,為了不產生一種遺憾的錯過,我還是選擇了他的寢殿。
我將將停留在他的身後,雙腳剛站穩,就聽見了那溫和的聲音:“你來做什麼?”
“您說過,待比試結束,會收我的桃木梳。雖然我沒有取得什麼名次,還給崇望丟了人,還讓師父師叔費心了,但是、但是我還是希望師叔能夠……能夠收下我的木梳,畢竟這是我一片心意……”
師叔揚起手來打斷了我的話,以依舊平穩的語調說:“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那您,究竟肯不肯收下……”
我突然很怕,怕他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周念沉了。
我在貪戀,貪戀他的一襲白衣,貪戀他清冽的聲音,貪戀他微微翹起的唇角,貪戀他那一貫雲淡風輕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