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噠噠！二噠噠！三噠噠……”
簡易的舞蹈教室內，老師打拍子的聲音傳來。幾十個平均年齡隻有五歲的小女孩，跟著節奏做著簡單的動作。
門外，一顆小腦袋偷偷地探出一點，怕被看見似的，又馬上縮了回去。片刻後，小腦袋又伸了出來，一雙明亮的眼睛豔羨地看著裏麵學跳舞的同齡小孩。看著看著，她悄悄踮起腳尖，跟著學起來。
“哎？”老師發現了她，氣急敗壞，“又是你？！要學就叫你媽來交錢，偷偷摸摸地，你是小偷啊？”
這是一個以賺錢為目的的暑期培訓班，遇到這種孩子，在老師眼睛裏，就是鈔票從眼前飛走了。
“我才不是小偷！”顧則笑反駁。
突然，一個孩子笑起來：“你當然不是小偷啦，你是孤兒！沒人要的孩子！”
“你——”顧則笑激動地瞪大眼，想要衝過去。
“你幹嘛？想打人啊！”老師攔住她，把她一推，她就跌在了地上。
她痛叫一聲，看著磨破皮的手掌，抿著嘴掉眼淚，卻沒有哭出聲。
老師本來擔心把她摔壞了，見她沒事，又凶起來：“還不快走？學東西要交錢的，天天來偷學，跟小偷沒兩樣！”
顧則笑猛地抬起頭，老師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頓時窒住。她麻利地爬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不稀罕！”
跑到馬路上，顧則笑擦幹眼淚，決定回去了。如果大家發現她偷跑出來，會擔心的。她快步往前走，盛夏的陽光火辣辣的，不一會兒汗水流進眼眶，刺疼不已。
她一邊擦拭一邊走路，沒看到隔壁的店裏有人出來，直接撞了上去。她人小，慣性也小，向後跌坐在地上。這一下把她摔疼了，連著剛剛的委屈，她嘴巴一咧，大哭起來。
“嗚哇……嗚……”
麵前的兩個成年男人目瞪口呆，楊定宇說：“這是碰瓷吧？”
歐子輿白他一眼：“她才多大？”說罷蹲下身，把顧則笑扶起來，“小妹妹，對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嗚嗚嗚……”顧則笑睜開眼，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忽地一怔。
歐子輿十分帥氣，還有一種少見的貴氣。不過六歲的顧則笑沒什麼審美觀，隻要不是奇形怪狀，在她眼裏都差不多。撇開乍然看到時的那絲驚異，她隻是看到一個大人而已，孩子天生是懼怕大人的，而且麵前還是兩個大人！在她看來，很危險！
他不會打她吧？
顧則笑退了一步，害怕地看著他。
歐子輿感覺到她的防備，溫和一笑：“沒事的話，我走了哦？”
顧則笑低著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他笑起來蠻像好人的，而且跟他以前見過的大人不一樣，他好像比他們都好看。
歐子輿打量她一眼，她穿得很樸素，或者說……陳舊。衣裙鞋子明明都很幹淨，但就是給人一種灰暗的感覺，大約是很多年的舊東西了。
這是一個不發達的小縣城，這些日子他幾乎摸清楚了這裏的生活水平，但像她這種打扮，估計是家庭條件比較困難的。
見她出著汗，他問：“我請你吃冰激淩好不好？”
“不要！”顧則笑大叫一聲，拔腿就跑。院長和阿姨們說了，陌生人請吃東西肯定沒安好心！
歐子輿失笑，從地上站起來。
旁邊的楊定宇說：“這小孩，防備心還蠻大的——”
突然，一輛車從前方駛來，眼看要撞上顧則笑，歐子輿一個大步衝過去，將她攬到了胸前。
“啊——”伴隨著汽車尖銳的急刹聲，顧則笑尖叫起來。
“沒事了。”歐子輿抱住她，不停地輕拍著她的身子。他自己也嚇得不輕，幸好自己動作快，不然這小女孩……
顧則笑驚恐地瞪著眼，看著麵前的龐然大物，嚇得腿軟。
“嗚嗚嗚……”她轉身抱住了歐子輿，哭得不能自已。
司機搖下車窗，怒吼：“搞什麼，不要命啊！”
歐子輿不滿地抬起頭，隻是微微一皺眉，司機就嚇得不敢說話了。梧桐縣怎麼會有這種人？長得跟電視裏的明星似的，還渾身都是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個人物。
司機囁嚅地道：“小孩子要看好……”然後灰溜溜地把車開走了。
楊定宇見一大一小抱得很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父女呢。但是天地良心，他和歐子輿都才二十歲，而這孩子看起來五六歲了，就算亂來也沒那麼早的。他忍不住問：“子輿，現在怎麼辦？”
歐子輿推開顧則笑，問：“你家在哪裏？”
顧則笑身子一僵。
“嗯？”
“在……在福利院。”
“……”福利院？兒童福利院嗎，那她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