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約定的時間裏,福寶卻沒有醒過來。
阿零叫了福寶許多聲,福寶都沒有應。
納蘭煜叫了太醫來,太醫搖搖頭,隻說了一句話:“請太子殿下節哀。”
阿零看著納蘭煜那時候的表情,波瀾不驚,似乎早已習慣了太醫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多年來,太醫總說福寶撐不過去了,這孩子卻總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就在不久之前,福寶也病危了一次,可後來又好了,甚至身子比從前還好了,所以,福寶定然還是會好起來的。
然而,這一次,福寶似乎把自己的好運氣都用光了。
此時的軒轅國,已經是冬天了,大雪整整下了三天,院子裏白皚皚的一片,下人們在院子裏掃雪,說著坊間聽來的傳聞。
“聽說了嗎?納蘭懿回來了……”
“外麵都傳開了,說柏水縣修宗祠,地基裏挖出一塊金石,上麵寫的是納蘭懿王,還有個什麼地方,開礦,又挖出塊絕世好玉,上麵還是寫的納蘭懿王……”
“是啊是啊,格木和南溪都反了,我看別的地方也要反了……”
阿零現在雖然是質子,因為納蘭煜和福寶的重視,她在太子府的地位,還是比下人要高幾分。她原本隻是在屋子裏給福寶撥著暖爐裏的火,太旺了怕空氣太幹燥,太弱了又怕冷到了那小家夥。
外間的吵鬧似乎是擾了福寶清夢了,阿零見福寶緊緊皺著眉頭,在床上翻了幾下,似乎很不舒服,歎了口氣,出門對那些說小話的丫鬟小聲說道:“這些事兒莫要在太孫屋子邊說,他聽了鬧心。”
丫鬟們悻悻地離開,卻還是小聲咕噥著:“都是要死的人了,還鬧什麼心……”
阿零聽著心中堵得難受,回去看福寶,那貨卻是睡的好好的,連別人說了他壞話,他都不會跳起來報複。
福寶病倒,已經一月有餘,阿零每日總是花好幾個時辰將太醫的藥用盡各種辦法灌進福寶嘴裏,灌是灌進去了,卻似乎是沒用。
上一次太醫來,又是搖頭歎氣道:“隻看太孫求生的意誌了。”
阿零氣得當場就把太醫給揍了一頓,此後再也沒有太醫敢來給福寶看病了。
看著福寶一天天消瘦下去,阿零撓破了腦袋,終於想起來,在遙遠的北闌,還有一個大神醫可以救人呢!
可惜阿零如今身為人質,怎麼跟北闌的望一衽聯係呢?阿零又把腦袋撓破了,最終是覺得,這種事情,現在還得納蘭煜出馬。
除夕夜,納蘭煜獨坐在花園中小酌,月光清冷,白雪反射著光,整個花園看上去亮堂堂的。
亮得阿零都能看到納蘭煜鬢間竟然有了幾縷銀絲。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時的納蘭煜,看上去有些滄桑。
“還不睡?”阿零問道。
“除夕夜,要守歲。”納蘭煜轉頭又問阿零道,“你也還不睡?”
“守歲。”阿零也道。
“能飲一杯無?”納蘭煜倒了一杯酒,笑著問阿零道。
“我不能喝酒。”阿零坐到了納蘭煜對麵,並不與他多說什麼,甚至看也不多看他,隻是說道,“恐怕隻有望一衽能救福寶了。”
納蘭煜並不說話,似乎不懂阿零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地喝酒。
“你現在去聯係望一衽,求他救福寶,還是有機會的!”阿零實在看不下去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納蘭煜卻是苦笑著搖頭:“上次望一衽給你的是什麼藥,你不記得了嗎?”
阿零垂下眼,她隱約還記得當時有人說,望一衽給的,那是虎狼之藥。
“生死有命,我都已經看淡了,你還強求什麼?”納蘭煜竟然是伸手去揉了揉阿零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