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垂緩緩搖了搖頭道:“這片大陸充滿了鬥爭與動蕩,隻有強權和武力才是治理格蘭蒂亞大陸的根本方法,先賢的思想在這裏根本無法推行!”
唐獵點了點頭,孔夫子的儒家思想在格蘭蒂亞的確沒用。
孔令垂黯然道:“看來我們隻有終老於這片土地之上……”
唐獵從他的命運忽然想到了自己,內心中不免感到一陣傷心。
斐娜從唐獵的表情上已經猜到了他的心事,纖手悄悄握住唐獵的大手,給他適時的安慰。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隨之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孔老頭兒,又在發什麼狗屁牢騷?”
唐獵抬頭向院落中望去,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大步走入院落,他須發皆白,可是周身的肌肉卻異常健碩,膚色黝黑發亮,在夕陽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寬闊的肩頭扛著一隻體型碩大的猛虎,應該是他打來的獵物。那猛虎至少有五百斤重量,老者扛在肩頭卻絲毫未見氣喘,單手抓住猛虎的後腿,將死虎摔在地麵之上,大笑道:“今晚有肉吃了!”
唐獵暗道:“獵殺稀有保護動物,要是在現代社會,肯定是重罪!”
孔令垂笑道:“老墨,你這把老骨頭還能折騰幾天,不如老老實實陪著我多下兩盤棋,渡過這剩下的逍遙歲月。”原來那老獵人便是墨孤淵。
墨孤淵將毛巾在木桶中打濕,在臉上擦了擦,舉步走入室內,怒氣衝衝道:“幹他娘!雲霧山中何時多出了那麼多的藍德國武士,逢人便射,老子一怒之下,連擰了幾顆腦袋!”他解下腰間的黑色木棍放在一旁,此時目光方才在唐獵的臉上打量了一下。
孔令垂道:“老墨,這位小兄弟名叫唐獵,他乃是從我們的故土而來!”
“大秦?”墨孤淵充滿了不能置信的神情。
唐獵從他的表情就已經看出墨孤淵並不相信孔令垂的引見,他對墨家思想曾經有過一些了解,微笑道:“墨家提倡:兼相愛,交相利!”
墨孤淵虎軀微震,低聲詢問道:“何解?”
唐獵朗聲道:“墨翟的這番話是提倡,有力的要以力助人,有財的要將財產分給別人,有道的要用道來教育他人,這樣便可以使“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亂者得治。”他張口便說出墨子的名諱,雖然有不敬之嫌,可是接下來的這番解釋卻讓墨孤淵震駭莫名,要知道這番道理除了墨家弟子以外,外人並不得知,即便是孔令垂也從未和他探討過,心中不覺已經開始相信唐獵的身份。
唐獵看到他沉默不語,以為仍然不能夠取信於他,僅有的那點墨家知識全都倒了出來:“墨翟提倡“節用”,“節葬”,“非樂”,“非攻”,反對揮霍無度,反對以大欺小、以強淩弱的非正義戰爭……”
墨孤淵此時心中哪裏還有任何可疑,陡然爆發出一聲大笑,轉向孔令垂道:“孔老頭兒,去將你珍存的猴兒酒拿出來,我老墨今晚要親自下廚,為我們這位小同鄉,接風洗塵!”
望著滿座的山珍,孔令垂不禁感歎道:“老墨啊老墨,有年頭沒見過你下廚了。”
墨孤淵笑眯眯拎起酒壇,伸手拍去壇口的泥封:“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對我們兩個老頭子來說,這樣的機會已經時日無多了。”言語之中流露出淡淡的酸楚。
斐娜主動為大家斟滿酒水,唐獵已經換上了一套獸皮獵裝,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
孔令垂道:“生死本來就沒有什麼分別……”
墨孤淵打斷他的話道:“可是就這樣死在這異國他鄉,我不甘心!”
唐獵默默想道:“他們的現在是不是我的未來?墨孤淵和孔令垂還可以相互作伴,而我呢?死的時候是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