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先時還是晴空萬裏,從將軍府出來,卻已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紫衿像沒了魂一樣獨自從皓軒家出來。為什麼說是獨自呢,因為李將軍聽聞噩耗,血壓一下沒控製住,撲通一下暈倒在地,皓軒此刻,怕是顧不上紫衿了。
也好,也好,一個人冷靜一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本來清淨簡單的殺手生活,隻有任務和老爺子的人生,多麼簡單美好。可現在呢,一下子多了那麼多人,溫柔的,粗暴的,頑皮的,霸道的,失去過的,突然闖進來的。好多人,好多事。
不想去麵對,卻又不得不去麵對。
“紫衿!紫衿!可找到你了!”
遠遠的,好像有誰在喚自己的名兒,是什麼人呢?
雨水模糊了雙眼,看不見,雨點劈劈啪啪摔在地上,聽不清。
但是那個人好像是六界神仙一般飛也似的向自己奔來。若真的是神明,可以讓我許一個願望嗎?
“紫衿,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神明很溫柔,臂彎結實,躺在裏麵很有安全感。
“紫衿,你說話啊!你別暈過去了!!”
神明啊神明,我的眼實在睜不開了,許完這個願,便讓我睡去,好嗎?
“我想讓時間倒轉,不需要太多,也不能夠太少,回到兩年前,回到老爺子派我去堇家麵館接黑熾之前...就剛剛...好了。”
紫衿昏昏沉沉,好像睡著了。醒來之後,人已回了老爺府,青硯在床邊哭得稀裏嘩啦,就連老爺子也站在門邊,身上還滴答滴答落著水珠。
“紫衿姐姐!你終於醒過來了!!!”青硯嘴巴笑笑,眼淚卻還沒斷線。
“我這是怎麼了?頭好疼,沒有氣力。”
“你發燒了,趕緊躺下先。”
紫衿點點頭,突然看向門邊的老爺子:“怎麼?你洗澡了?”
“洗什麼澡!我這是淋雨淋的!!!”老爺子抓起衣擺,擰出一大灘水。
“白大人真的自刎了嗎?”紫衿呆呆望著天花板。
“棺木已經運回白府了,各大百姓們,現在都排著隊進香呢。”老爺子些許擔心,難得的憐憫表情望向紫衿。
紫衿掙紮著從床榻上坐起來,又是穿鞋,又是尋外套。畢竟是病病殃殃,這會子,動作慢的像老太太。
“紫衿姐,你要幹嘛?”青硯扯她不住。
“我要去白府,幫我找根荊條。”
“這不是你的錯,白大人是自刎的,你何必...”
“閉嘴!不許這麼說,從今日起,要時時刻刻提醒我,我便是殺死白大人的凶手!”一提及這個,紫衿眉梢緊皺,心都是痛的。
“紫衿姐,你不要這樣,你這是在懲罰自己!”青硯想要阻止,卻被老爺子攔下。
“讓她去吧,藥也喝了,應該沒問題,若是能心裏好受點,就讓她去吧。”
紫衿回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卻說不出什麼話來,隻是在別院砍了株荊條,便往那白府去了。
2.
雨點子已經沒有早先那麼大了,星星點點拍在臉上,反倒舒服的緊。
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負荊請罪,但真正到了白府大門前,兩尊威嚴石獅像,好像要吃人一樣恐怖,紫衿不覺又有些退縮了。
這種時候,白家人一定比我更難受,比我更痛苦,我若是能讓他們消消氣,挨打挨罵,那也值當了!
紫衿抖擻精神,背上荊條,尖利的刺瞬間劃破衣服,刺進皮膚,點點血,從淡紫色長衫上滲了出來,些許疼痛,卻是甘願。
準備都做好了,紫衿撥開那些排隊進香的大小官員,愛戴白大人的普通百姓,直逼靈堂。
人們先前還碎碎念道,見紫衿那架勢,來勢洶洶,後來直接開了條人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