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介民,陳曦是從心裏尊重和敬佩的,而且,從他的個人情感出發,也無法接受華陽集團被向北收購的事實,於是根本沒用什麼思考,便毫不猶豫的答道:“您都能豁得出去,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您就下命令吧,讓我咋幹,我就咋幹!”
對於這個回答,胡介民顯然非常滿意,掏出煙來扔給他一根,點燃之後,深深吸了幾口,穩定了下情緒,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向北有錢有勢,善於走上層路線,那我們就反其道行之,發動群眾,三千七百人動員起來,看到底誰怕誰!”
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還是謹慎的道:“胡總,你現在可是市領導啊,這麼做,怕是會有麻煩吧?”
胡介民不以為然的道:“什麼市領導,我壓根就沒放在眼裏,再說,能麻煩到哪去?無非就是辭官不做了唄,我要真那麼看重腦袋上的烏紗帽,別說市領導,省領導也早就當上了!”
他不由自主的被胡介民的豪邁所傾倒,用力的點了下頭。
胡介民則繼續說道:“北方集團收購華陽之後,勢必要大幅度裁員,就抓住這件事做文章,非搞他個天翻地覆不可。我已經跟漢英打過招呼了,回去之後,你們拿出個具體方案來,原則上既要有聲勢,又不能觸犯相關法律和政策,要把握好尺度。”
他連連點頭,但還是不無憂慮的道:“這麼做的效果恐怕一般,收購國有企業,肯定需要履行很繁複的法定程序,是否要找個明白人問一下,找出向北的漏洞,有的放矢,才能事半功倍。”
“這個我來做,明天和咱們市國資委的老徐具體了解下。”胡介民斟酌著道:“現在需要你做的是,在公司內部統一思想和認識,力爭做到鐵板一塊,像王雲峰那樣的,趁早讓他走人就是了。”
話題突然扯到王雲峰身上,他不由得一愣,眼珠轉了幾圈,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胡介民外表粗獷,其實心思縝密,見他的神色多少有點異樣,於是歪著頭冷冷的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他吭哧了半天,始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解釋這個前後矛盾極大的問題。
“到底怎麼了,別跟個娘們似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胡介民有點惱了。
他知道,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隻好硬著頭皮說道:“王雲峰......被我留下了。”
“留下了?”胡介民皺著眉頭道:“為什麼?”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不敢信口開河,畢竟,在胡介民麵前編瞎話是很難的,如果被當場識破,挨頓臭罵都是輕的。
思前想後,把牙一咬,正打算實話實說,不料卻被胡介民揮手打斷了。
“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咋回事!”胡介民歎了口氣道:“你小子跟我一樣,心軟得跟塊豆腐似的,滿臉都是抹不開肉,雲峰特聰明,一定是抓住了你的這個弱點,兩句軟話就把你搞定了,”
他沒想到胡介民會這麼判斷,不由得愣住了,怔怔的坐在那裏,既沒臉表示同意,也實在沒勇氣說出真相。
胡介民低著頭想了想:“你現在是華陽的一把手,有權利決定內部的人事安排,我尊重你的決定,留下就留下吧,他不仁,咱們不能不義,至於具體如何駕馭,你自己掌握吧。”
聽到這裏,他總算暗暗鬆了口氣,至少不用當著胡介民的麵,交代自己那些丟人現眼的事了,於是苦笑著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所以一直沒敢跟你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