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川走後,陳曦一個人在走廊裏站了好久,反反複複琢磨這位領導所的每一個字,試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跡,來證明此人就是一直躲在幕後,讓吳迪和自己苦苦尋覓的那個大老板。然而,思考的結果卻是讓他很失望。
與其李百川就是那個幕後大老板,還不如更像一個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的父親,對逆子所做的一切,充滿了愧疚和懺悔,極力的想用自己的誠意去討好受害人,以期獲得對方的諒解。
至於把責任推到方遠途身上,也屬人之常情,俗話,虎毒不食子,兒子再混蛋,也是親生的,而方遠途則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所謂親戚,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最重要的是已經嗝屁了,咋咋是啊。這個時候,為了能讓兒子減輕點罪責,瞪眼點瞎話,也並不稀奇。
事發至今,他一直認為那個心狠手辣又神秘莫測的大佬非李百川莫屬,可今看來,又感覺是似而非。還有老梁,自從上次打過電話之後,就又消聲覓跡了,吳迪還指望讓他將老梁約出來,可現在是連老梁的聲音都聽不到
所有這些令他好像置身於一團迷霧之中,迷茫而惶恐,不清楚前方和未來即將發生什麼,隻能提心吊膽的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登上人生巔峰?他苦笑了下,先不這登頂之路殺機四伏,即便登上了巔峰,可一失足,下麵就是萬丈深淵了啊。
事實上,他已經被這件事搞得有點麻木了,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寢食不安,到如今已經淡定了許多,呆呆的站了一會,歎了口氣,正打算返回會議室,繼續開那個熱火朝的研討會,卻聽到會議室裏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隨即大門一開,國資委何主任率先走了出來,身後則跟者兩個副手。
與李百川的器宇軒昂、一身正氣相比,這位何大人的樣貌實在不敢恭維。五短身材,大腹便便,腦袋上幾綹稀疏的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向了一邊,看上去有點滑稽可笑。八字眉,三角眼,外加一個超大的蒜頭鼻子,如果要是演個惡霸地主土匪漢奸什麼的,無須化妝即可出鏡。
兩個人幾乎走了個頭碰頭,出於禮貌,他趕緊閃在了一邊兒,何偉卻如同沒看見他似的,連瞥都沒瞥一眼,便在他麵前揚長而去,倒是兩個副主任微笑著朝他點了下頭,其中一個還親熱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與會者也紛紛走了出來,他的挎包還在裏麵,所以隻好一邊和大家點頭示意,一邊逆著人流而行,剛邁進會議室,卻見劉怡笑吟吟的迎了過來。
“我給你拿出來了。”劉怡將包遞了過來。他伸手接過,了聲謝謝,然後並肩往外走去。
“謝謝你今的仗義執言,沒讓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劉怡低聲道,完,朝他淺淺的笑了下。
他歎了口氣:“什麼仗義執言,不過是幾句真話而已,我也知道沒什麼用,就是想借這個機會發聲,也讓這幫官老爺們知道下,別以為我們這些草民什麼都是傻子!這幾年,北方建設集團都快牛上了,尤其是那個向北,十足就是個”到這裏,卻忽然停了下來,撓著頭,尷尬的笑了。
“是什麼?”劉怡追問道。
他支吾了下:“算了,背後罵人不厚道,還是不了吧。”劉怡聽罷卻撲哧下笑了,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還挺有修養的呢,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和李百川出去之後,何主任臉都綠了,腮幫子鼓鼓著,那模樣就跟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河豚似的。”
河豚發怒或者受驚的時候,會將腮幫子鼓起來,讓自己變龐大一些,這是動物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為,但在人類看起來,卻有點呆萌可笑,劉怡的這個比喻倒是頗為形象和生動,他聽完微微一愣,隨即撇著嘴道:“你可別糟踐河豚了,那魚多鮮啊,你要是把何主任給燉了,那鍋湯得腥成什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