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在汪家大院可以看到汪太太、徐子蘭在為產婦接生忙碌著,燒的燒水,桂枝痛苦的呻吟聲不時從房間裏傳出來,老史在房間外不安的來回走動,老爺同樣在書房裏坐立不安在等待新生命的誕生。
一會兒,產房裏傳出徐子蘭的聲音:“太太,生了,是個男孩!”她的聲音剛落,一聲嬰兒的啼哭在院裏傳開來,老史忍不住衝進了房間,房間裏,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產婦桂枝已經是奄奄一息
“太太,桂枝她怕是不行了,她血流不止。”
“子蘭大姐,你想辦法救救桂枝啊。”老史哀求道
“老史,你馬上去熬參湯吧”
“是。”老史下去。
“太太,怕是不行了,讓她看看孩子吧。”徐子蘭等老史離開,徐子蘭無可奈何地搖頭,汪太太已經把嬰兒包裹好,她抱著嬰兒來到床前,看著奄奄一息的桂枝:“桂枝,你醒醒……”汪太太喊著。
“太太……”桂枝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汪太太手中抱著的孩子:“您給他取個名吧……”
“桂枝……”汪太太想了想:“叫他誌剛吧,史誌剛,長大後一定是一個有誌氣的孩子。”
“史……誌……剛,好,這名字好!太太,讓誌剛……留在……大院。”桂枝說到這裏,閉上了眼睛。
“桂枝……你醒醒,你看看兒子啊,你睜開眼睛多看孩子一眼啊。”徐子蘭流著眼淚在呼喊。
桂枝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汪太太把手中的嬰兒抱到桂枝的眼前,桂枝看了看嬰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她想抬起手來撫摸一下兒子的臉,她的手剛剛抬了一下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她閉上眼睛,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桂枝……”老史端了參湯的碗掉到地上,他衝到床前抱緊已經去世的桂枝。
書房裏,老爺看到兩眼紅腫的太太進來問道:“一切都順利嗎?”
“生下一個男孩,可惜桂枝她沒了命……”
“唉……”老爺哀歎了一聲
“我答應桂枝讓孩子留在大院,孩子也是老史的孩子。”
“玉香,我們都知道孩子不是老史的,還是把孩子送去給沒有孩子的人家撫養吧。”
“漢成,我們不能丟下這孩子。”
“你想親自帶孩子?如果龍鳳所有人知道是他日本鬼子的孩子,我們還有什麼臉麵做人?”老爺說到這裏,突然看見兒子正龍站在書房門口,他連忙止住剛才的話題問道:“正龍,你有事嗎?”
“我……”正龍已經聽到爹娘剛剛說的話,他不知所雲隨口說道:“我是來拿書的,是蕭紅的《曠野的呼喊》。”
“你進來拿。”老爺說
正龍走到書櫥前,很快就找到了蕭紅的《曠野的呼喊》。
“爹、娘,這書是正海哥去年在縣城圖書館帶回來的,我喜歡看。風撒歡了,在曠野,在遠方,在看也看不見的地方,在聽也聽不清的地方,人聲,狗叫聲,嘈嘈雜雜地喧嘩了起來……爹,是不是很有趣的描寫?”
正龍翻開書念了幾句,其實他的心裏想說的話根本就不是這些,他是想說出反對把那個剛剛誕生的嬰兒留在大院。可是,他看到娘的眼睛還是紅腫的,他沒有說出來。他知道爹娘一定不想讓他知道那孩子是日本鬼子留下來的,他隻好裝出什麼也沒有聽到,拿著書離開了書房。老爺看到兒子正龍走出去的身影,突然起了惻隱之心,他的那種樂於幫助人的本性占了上風,他歎了口氣。
“玉香,你說的不錯,我們不能扔下孩子,就讓孩子留在大院吧。”
“漢成……”
“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能親自帶孩子。”
“嗯,我會托子蘭大姐為孩子找奶娘,我想老天爺會幫助這個苦命的孩子的。”汪太太接著又道:“還有,我想把桂枝葬在汪家的墓地。”
老爺長時間看著自己的太太,想到桂枝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己的太太,沒有讓太太受辱,想到桂枝往日裏為大院所做的一切,最後他還是默認了太太的決定。
“好吧,你吩咐下去就好了。”
(汪家大院嬰兒誌剛的留下,是鳳美進入大院一個台階,鳳美的出現不但改變了三少正龍的一生,改變了鳳蘭一輩子的命運,同樣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這樣的女人通常被人們傳說為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