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玉坐在鬆軟的轎輦中,眼前的珠簾隨著轎攆的晃動不停的碰撞著,就像璿玉此時的心跳,忽快忽慢,完全失了往日的節奏。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如泣如訴,或悲或歎,璿玉一震,這琴聲……
“停轎!停轎!”璿玉用力扯開了轎簾,瘋了似的奔下了轎,她撩開鳳冠上礙事的珠簾,朝著琴聲望去……
長孫月卿著一身雪白的衣袍,似仙人般坐在醉仙樓的最高處輕挑慢撚的奏著琴,他手邊是剛飲了一半的酒,也不知他是醉了,還是醒了。
璿玉猶記得那年,在九天之上,梧桐樹下,他撫著琴,她跳著舞,花瓣如雪花般落了一地,偶有幾瓣實在頑皮的落在她的肩上,他便抬手幫她拂去,光華流轉,他溺愛的眼神依稀可見,隻是此時此刻他們二人卻隻能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遙遙相望,璿玉悲從中來,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打濕在她緋紅的嫁衣上……
“玉兒,該走了……”眼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二師姐不得已隻好壓低了聲音提醒璿玉道。
璿玉猛的回過神來,是啊,該走了,璿玉咬著下唇,終是放下了挽著珠簾的左手,回過頭,重又上了已等候多時的轎攆。
起轎的瞬間,琴聲也跟著戛然而止,長孫月卿坐在琴案前久久沒有起身,那孤獨的背影好似被浸上了一層寒霜,冷的人直打寒磣。
二師姐蹙眉,抬起頭又看向那高樓之上,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燕空此時應該也很難受吧……
一直站在長孫月卿身旁的燕空,眼中則始終是一抹難掩的失望之色,她剛剛可有一刻是在看著自己?
轎攆沿著寬闊的大道一路往皇宮行去,街道兩旁,百姓的呼聲震耳欲聾,那梧桐的花香不停的縈繞在璿玉的鼻尖,直至沁入心脾。
轎攆步入宮中,璿玉的耳根也在那一刻徹底靜了下來,可是不知為何,少了那如山洪般的歡呼聲後,璿玉的心卻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轎攆行至殿前,宮人穩穩的將轎落下,二師姐撩起轎簾:“師妹到了……”
璿玉右眼猛的跳了跳,她深呼一口氣,低頭躬身,輕移蓮步……
“臣等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孫肅清抬頭定神看著那一身優雅高潔之氣的璿玉,這副睥睨天下的氣度確實不是誰都能有的,想來她天生就是這種不凡的人,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唉,也不知道他那逆子怎麼樣了,這真是世事難料,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