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師兄信中所寫,這個孩子名叫司徒羽明,他的祖父就是前朝皇帝司徒淼,先皇舉兵造反之時,他的父親被親兵護送帶走,在宮外養大。兩年前,丞相李澈偶然間得到了前朝遺孤尚在人世的消息,於是便立刻派人殺了司徒羽明的父母雙親,並把他綁了回來,掩藏至今。前些日子,司徒羽明試圖再次逃跑,恰巧被師兄的眼線看到,這才救了出來。
胖福瞄著璿玉的臉色,試探性的問道:“玉玉,我剛剛彙報的這件事還算重要吧,這回能饒過我了嗎?”
璿玉回過神來,瞧了一眼舌頭拉得長長的,倆爪還不停作揖,使勁搖著尾巴,做乞求討好狀的胖福,無聲的翻了個白眼,這家夥現在可是越來越會撒嬌耍賴賣萌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二師姐,晚上柳姐和簡大哥要來用飯,你且帶著十七去好好準備準備,若是有什麼燒火、添柴、打水或掃地擦地的活就都交給胖福去做,我看它最近在丞相家是過得太好了一些,身子都發福了,也該讓它鍛煉鍛煉了。”
胖福一張嘴張的老大,半天都合不上,待反應過來已經被二師姐拖到了門口,它腿爪並用不停的撲騰,嗓子都喊破了音:“玉玉,我是一隻狗,一隻狗啊,怎麼能幹活哪,玉玉,玉玉……汪汪汪……”
璿玉站起身,拽了拽身上的裙子:“你汪也沒有用,你胡吃海塞倒追男人的時候,怎麼不記著自己是條狗啊,你要是現在不認罰也可以,那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山莊找五師姐去……”
胖福的呼喊聲戛然而止,他耷拉著狗頭,垂頭喪氣的任憑二師姐把他越拉越遠,越拉越遠……
二師姐和胖福出屋沒多久,璿玉便負手踱步走進了東邊的第一間廂房,此時屋內很靜,靜的隻可以聽到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
璿玉走到左手邊的第二張床鋪旁邊,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男孩兒,他也不過才十一二歲,隻著了一件藏青色的單薄外衫,偶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則布滿了可怖的傷痕,雖然十七她們已經給他上過藥了,但是舊傷難愈,所以仍然清晰可見。
此時,尚在睡夢中的他緊蹙著眉頭,又長又密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著,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口中還不時的喃喃自語著:“娘親……娘親……不要……不要扔下羽明……娘親……”
璿玉趕忙掏出自己的手帕,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孩子是真夠可憐的,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不說,被李澈抓住之後又飽受他的毒打和折磨。
許是察覺到了額頭上有異物感,男孩兒陡然睜開了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寫滿了恐懼和不安,他打掉璿玉還放在他頭上的手,瑟縮著一步一步向後挪去,緊緊的拽著被子靠在了牆角。
璿玉瞧著這樣的司徒羽明,心中很是難過,她試探性的慢慢靠近他,出言安慰道:“好孩子,你別怕,姐姐是好人,姐姐是不會打你的,你別怕,別怕啊!”
璿玉伸出手,輕輕地將略微掙紮的司徒羽明抱入懷中,一下一下的輕拍著他顫抖的背部,貼在他的耳邊一字一頓道:“羽明啊,記住了,從今兒起,這兒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鳳璿玉的弟弟,有我在,任何人都不會再欺負你了!”
璿玉從未想過,自己同情的一個擁抱竟成了司徒羽明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溫暖,他靠在璿玉的肩膀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終於,他從最開始的小聲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似是要把這兩年來所受的委屈和難過一並哭出來。
他的哭聲吵醒了睡得酣甜的瑾瑞和淩雲,兩個娃娃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莫名的看著尚在哭泣中的司徒羽明,淩雲慢悠悠的從床鋪上翻下來,好奇的看了他半晌,隨後伸出小手頗為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並道了一句:“哥……哥……不哭……”
瑾瑞也不甘示弱的滑下床,小腿緊倒蹬,快步跑過來,扯下淩雲的手,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眼睛一瞪,大喊一聲:“啊!”
璿玉笑著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又拍了拍司徒羽明的肩膀,對他言道:“羽明,我了解你的傷痛,明白你的恨意,但是從此刻開始,你必須忘記你之前的所有身份,這樣才能開始新的生活,至於那些想把你當做利欲天平上一顆重要砝碼的人,我們來日方長,早晚有一天,會讓他跟當初的我們一樣身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