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彥到達醫院的時候,羅醫生正在林牧白的病床前,背對著我們和床上的人說話。
“林先生,不是我說你,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從來都不肯跟莫小姐說。你就寧願她一直誤會你,一直因為孩子的事情恨著你嗎?”
羅醫生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頓住腳步,聽林牧白歎息了一聲。
羅醫生說:那個孩子發育並不健康,你當時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適宜孕育孩子。我老早就把她的產檢報告給你了,你偏偏不願意讓她相信孩子不健康的事實,偏偏要自己承擔她的那些恨意。我不是很明白!你以前說等我也戀愛,會願意為愛的人付出的時候就會明白,可我到現在也還是不懂。
我扶住門框,不敢進去,阿彥看見了林牧白躺在病床上,奔跑過去喊爹地,隔著一扇門,林牧白的目光直直的看了過來。
我氣得扭頭就走。
他的自以為是何止一次?
他知道我多想要和他擁有這個承載著我們愛的小生命,也知道我騙了他我的安全期,可卻是一言不發的給我希望,當時的他或許也在想,如果上天真的給了我這個孩子,或許就可以填補他離去的空白。可是,他們都知道我的孩子不健康,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怕我會承擔不了孩子的失去嗎?所以就寧願讓我恨他?因為他迫不得已要以家族為重,迫不得已放棄我,所以讓我恨他來過得好一些麼?
可為什麼今天又來告訴我?為什麼今天又要讓我知道?
我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真相,我無法接受。
羅醫生來拉我,林牧白說:算了,讓她冷靜一下。
又讓羅醫生把手機還給我,才開機就聽見一條一條的震動,十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微信。穆流風幾乎要把我的手機給打爆了。
我心情亂得很,把手機放進口袋,那邊又響了起來。
他估計沒有一刻不在打我的電話。
我說: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穆流風笑了笑說:昨天的那個客戶搞定了,我隻是想跟你分享這件開心的事情。
我哈哈了一聲,幸好他看不見此刻我臉上的表情,估計是比哭還難看的。我說:恭喜你啊。
穆流風說:你怎麼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我忽然哭了,很委屈很委屈的哭著說:有,他欺負我了,欺負得我快要死掉了。阿風,你幫我揍他一頓好不好?
穆流風急了:小染,你別哭啊?到底怎麼了?
我隻是哭,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覺得委屈,很想哭,索性在醫院樓下的花壇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嚎啕大哭了一場。
穆流風不作聲了,再看手機,已經處於“結束通話”狀態了。
我任性的又回撥過去,那邊還是很快就通了,我開始控訴:阿風,你是不是也要欺負我?你們都是壞蛋!大壞蛋!一個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穆流風說:你是在X市XX區吧?具體什麼位置?
我說:第十八軍醫院。
穆流風說:小染,我不會欺負你,我當然不舍得欺負你。你等我,很快我就到了。
我仍然止不住的哭,說不出來一句話了。
身前有人影擋住了我的視線,抬頭去看,林牧白牽著阿彥站在離我不遠的玉蘭樹下。
阿彥跑過來說:媽咪,是不是還痛痛,阿彥給你呼呼。
我搖頭,擦了擦淚。林牧白走過來說:對不起,莫小染!
我裝作沒聽見,牽起阿彥的手說:阿彥,我們和阿風叔叔先回家好嗎?爹地還要在這裏休息一段時間,等休息完了之後就會回來的。
阿彥似懂非懂,問林牧白:爹地,是這樣嗎?
林牧白拉住他的手,蹲了身子,附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阿彥喜笑顏開的奔向我,朝林牧白揮手說:那爹地,我在家裏等你哦,說話要算話喔。
我說:你休息過後,來別墅一趟吧,我想和你談一談。
也不等他是否回頭,我牽著阿彥,留了背影給他。
穆流風很快就到了,剛好我和阿彥就等在醫院門口,他看向我的身後,沒有問什麼。倒是阿彥不問自答:我爹地說,他休息好了,就會回家找和我媽咪的。阿風叔叔,你來接我們嗎?
我說:他出了點小狀況,我們先回去吧。
穆流風也沒有多問什麼,等我們上車,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我一直也沒有回頭,倒是阿彥說:咦,爹地怎麼還站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