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年上高一,我一定是重新恢複到那般的冷漠模樣了,估計也是因為我眼裏的淡漠讓眼前的男人彼時的少年印象深刻吧。
穆流風並沒有再說下去,他朝我笑笑說:抱歉墨小姐,估計是觸景生情了。
我笑,說沒有關係,這裏也曾是我的母校,也有很多人讓我難以忘記呢。
如果說真的有的話,那就是眼前的穆流風了,可我還是沒用多長的時間就想不起來他是誰。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叫顏夢淺的女生。
穆流風看向我手裏提著的袋子,很自然的接過去,然後往紅楓林那邊去了。
我才想起,眼下不是我回憶的時候,他手中提的我的袋子裏麵裝著合約,而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簽約。
這個時候,學校即將期末考試,紅楓林裏也沒有學生逗留。楓葉紅得像火一樣豔麗,不由自主就回想起了那個時候的林牧白。我十七歲和他再次遇見,彼時他在J市財經大學念大二。我們再次相遇還是因著穆流風和顏夢淺。
林牧白時常翻牆進來,拿石頭扔我們教室的窗戶,我恰巧靠窗坐在最後一排,已是高三,大家都很忙碌的做著複習,我被他打擾,然後偷偷溜出教室。
林牧白說來給我補習,要我放棄上課時間來被他補習,記得當時我問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比我們老師還厲害?
林牧白大言不慚,點頭說,我的確有當你們老師的資質,你聽不聽吧?
左右都離開了教室,我隻得跟著他逃課來了這片紅楓林。之前看到的他手機裏的那張照片就是在這裏拍下來的。
穆流風說:我撿了很多的楓葉當標本,有一本厚厚的本子。
我說,是麼?現在估計隻剩下薄薄的透明的葉子了吧,還能看見紅色麼?
穆流風說,嗯,時間太久了。就像一個人的記憶,記著太久,會產生錯覺。
這話我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曾經我也以為他記得那麼清楚關於我的事,會不會是對我有意思。但上次他給了我否定的答案,他說過,他為她做鞋的那個女生不是莫小染,所以,我也沒什麼好自作多情。
我時不時的抬腕看表,離阿彥放學沒剩多少時間了。我微微著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啟那個合約的話題。
穆流風說:墨小姐還有事?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說今天答應了我兒子要去接他放學,抱歉。
穆流風暖暖的笑,嘴角有一抹遺憾一閃而逝,因為太快,我懷疑是我的錯覺。
他說,合約就在這個袋子裏吧?
我說,是的。然後去接他的袋子,眼尖的看見一條細鏈滑落在他的手腕處,之前估計是一直藏在衣袖裏麵,我沒有看見吧。
我驚訝的看著他的手腕,那條細鏈是我的,自出生的時候就帶在脖子上,當時家裏出了事,我難過的回到孤兒院,院長還對我說:小染啊,那條鏈子你還戴著吧?那是你出生的時候就戴在身上的。雖然這麼多年你媽媽一直也沒來找過你,但是她給了你這個,一定是希望你們將來能夠重逢的。
可是,十六歲之後我就沒見過了。現在在穆流風的手腕上看見了一模一樣的鏈子,我問他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穆流風眼神微閃,最終坦白說:剛剛我才同墨小姐說過,高二那年的體育課,莫小染摔倒了,我送她去醫務室。這條鏈子是她的。她從來沒有找過,我以為對她應該不是那麼重要吧。所以……
我又一次被驚到,剛剛我也隻是以為穆流風擁有著和我一樣的鏈子而已,卻沒有料到,這條鏈子就是我的。那他一戴就是這麼多年,用情不言而喻。
我忽然覺得那條鏈子很燙手,可卻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一樣物品,雖然我心裏恨她拋棄我,但那天聽了方晴虹的話,我知道也許她也有苦衷,到底也還是期盼著能再重逢的。所以,還是接了過來,仔細的看著,我說,這條鏈子很特別,穆先生能把它賣給我麼?
穆流風說:莫小染,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拿回去吧。
我說,謝謝。然後反應過來,猛的抬起頭,對上穆流風漾著笑意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