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想問問清楚,可當目光掃到門外站立的那一道頎長的身影時,我忽然嘴角掛了淡淡的笑,對眼前的女人說,姨媽,您說對了,我的確不愛林牧白,正如您所說,我願意留在他的身邊,隻是為了報複!不管是曾經他加諸在我身上的,還是曾經您加諸在我母親身上的,我都要一並的討回來。至於您所說的不客氣如果也包括傷害林牧白的話,我不介意您現在就對我不客氣!
我想要幸福,可林牧白曾經對我所做的就像是心裏頭的一根刺,有這根刺在,我又怎麼會幸福,即使是假設的美滿幸福,總有條件不夠,墮落深淵的時候。現在明樂沒事了,相信他吃了這次苦頭也知道怎麼學乖,能離開林牧白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以為門外聽見了我這段話的男人會衝進來質問我,然而沒有。倒是眼前的女人被氣得不輕,臉色漲紅的吼我:既然如此,那我們走著瞧。
她起身要走,情緒過於激動,帶倒了椅子。林牧白衝進來扶她,方晴虹明顯愣了愣。
林牧白說,姨媽,我和小染相處得很好,您不用擔心。
方晴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他,伸手觸上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阿白,你剛剛也聽見了,她不愛你……
林牧白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打斷方晴虹的話:姨媽,我會處理好的!
方晴虹愣了愣,估計林牧白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她回頭來看我,伸出的指尖微微顫抖:你這個女人,到底給阿白灌了什麼藥?
林牧白半攬著她說,姨媽,你不是五點的飛機嗎?我送你過去。
他扶著方晴虹離開,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
那些話明明是我說出口的,明明是我心裏的真實想法,等林牧白回來之後,一定會讓人收拾我的行李扔出門外,然後讓我滾,然後我就自由了,也不用再替別人帶孩子,多好的事。可為什麼心裏這麼酸這麼疼?
樓下傳來阿彥的聲音,很興奮的喊我:媽咪媽咪,我今天又得了一顆小星星。
他的驕傲與快樂急於和我分享,畢竟是孩子,我不想傷害。於是把行李箱拎到角落放好,起身來迎他。
阿彥鑽進我的懷裏,仰著頭說:媽咪,你看。
他粉嫩白皙的額頭上貼著一個金色的星星,這是他第一次得到的獎賞,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給我。我在他額頭親了一下:阿彥真棒!
阿彥說:媽咪,是不是我表現很好,媽媽就會來接我了?
原來我對他的好也抵不過他心裏對他媽媽的想念,嗬,莫小染,離開正是時候,又有什麼舍不得?
我朝他點頭,說,阿彥要聽方奶奶的話,聽爹地的話,然後媽媽就會來看你了。阿彥,媽咪有點不舒服,你去樓下找小群阿姨好嗎?
阿彥有點小緊張:媽咪哪裏痛,阿彥給你呼呼。
眼睛有點酸澀,原來不是帶不親,而是他心裏總會有一個更重要的位置。我說沒事,媽咪休息一下就好了。
阿彥聽話的下樓去了,我呆呆的坐了一會兒,樓下傳來車聲,林牧白回來了。
我略微有些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林牧白又會如何對我。
在房間沒有等太久,腳步聲傳了上來。
林牧白倒是一如平常,沒有任何異樣,仿佛他根本沒有聽見我對方晴虹說的那些話。他說,莫小染,方姨做了你愛吃的糖醋魚,走,下去吃飯。
糖醋魚哪裏是我愛吃的?很早以前我是喜歡,以至於他也喜歡上了,但也在很早以前我就厭棄了那股味道,隻有他還堅持著。
我抬起頭來看他,有話就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林牧白在我身側坐下:莫小染,我很早以前就沒有了媽媽,姨媽心疼我,說了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說,林牧白你怎麼了?你不應該對我大發脾氣的麼?
林牧白說:莫小染,走,下樓去吃飯,魚涼了就腥了。
我不肯動,最後想了半天的那句話還是說出了口,我說,林牧白,你放我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