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十六歲的時候在上高一。
那一年,海風他爸做生意失敗,家裏經常有上門討債的人。
這一海風背著書包放學回家,發現家裏大門敞開,地上一片狼籍。
海風看到他爸被夾在幾個黑臉壯漢當中,正一臉討好的對其中一個人:“我和你爸是朋友,你都叫我二叔的。二叔請你們喝酒,聚得樂怎麼樣?錢我肯定會還的,我手頭還有那麼多生意呢,就是一時周轉不過來……”
海風他爸這樣又遞煙又作揖的,總算招呼著這夥人咚咚咚地走了。家裏頓時安靜下來。
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海風他媽罵了一句:“媽的,又把我剛買的花瓶砸了!”
海風腦子有些混亂,站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海風的父母原來是國營工廠的車間主任和工人。廠裏效益漸漸不好,海風他爸不甘心,仗著自己有點腦子,也有點人脈和關係,開始做起了生意。
經營了十幾年,沒發什麼大財,但拉扯大了兩個孩子。
這兩年一向穩重的父親為了擴張生意,行差踏錯到處舉債。可是生意卻一直沒有起色,而他們家就這樣欠下了二百多萬的債。
海風他媽一直埋頭蹲著,沒有向兒子轉過頭來。她頭發散亂,臉上還有眼淚流過的痕跡,不想讓孩子看見。
海風就一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海風他媽暗暗歎了口氣,:“你回房間看書去吧。”
聽到兒子回房間的聲音以後,海風他媽才慢慢起身,抬起頭來。她把散亂的頭發紮好,把臉上的淚痕一抹,開始收拾屋子。
敞開的大門外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秀梅,秀梅,你在家嗎?”
隨著這聒噪的聲音走進來一個顴骨高高的女人,她是海風他媽的牌友,剛才在街上聽到大家議論有人找流氓跑到海風家暴力討債的事,便匆匆趕了過來。
女人:“秀梅,你上次打牌的時候欠我的二百塊錢什麼時候還啊?你你這個人也是,家裏欠了這麼多錢還去玩,沒錢打什麼麻將啊?!我看你打牌挺大方的嘛,沒想到家裏居然欠了這麼多錢。我真倒黴,那怎麼就和你湊一桌呢……”
海風他媽臉上一陣陣躁熱。麵前這個高顴骨女人一向多事,沒想到自己粗心忘了牌桌上的這筆賬,落得今受她這樣侮辱!
海風他媽也不敢爭辯,趕緊拿出二百塊錢雙手奉上。
高顴骨女人拿過錢,還想接著。
“呯!”
海風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從裏麵衝了出來。
“你憑什麼這樣我媽,不管欠多少錢,我們都會還的……”
海風一臉激憤地衝到高顴骨女人麵前。他太激動了,一句話還沒完,就“謔”地摔到地上昏沉過去。
高顴骨女人被嚇得一驚一咋的:“他怎麼了?他沒事吧?我沒碰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海風摔倒時,他媽伸出手抓了一把,所以海風隻是身體倒在地上,頭沒摔到。
海風他媽扶著兒子,查看著他的臉色,又探了探他的鼻思,放下心來。
“沒事,他從就這樣,一激動就……就……睡過去了……”
高顴骨女人還是有點怕。她把手裏的兩百塊錢塞回去給海風他媽。
“侄子念書辛苦了,這兩百塊錢給他買點補品。”
高顴骨女人輕聲地,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昏睡的海風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海風他媽忍不住又幽幽地歎了口氣……
夢境中。
海風在房間裏聽到高顴骨女人刻薄的話,氣得拉開門衝了出去。
“你憑什麼這樣我媽,不管欠多少錢,我們都會還的。”海風從口袋裏掏出一大把錢,塞在高顴骨女人手裏,然後把目瞪口呆的女人推到門外。
海風回到媽媽身邊。他從地上揀起花瓶的碎片,雙手一揉搓,花瓶就複原了,還插滿了媽媽喜歡的紅色的花朵。
“媽,你看。”
海風把手一揮,室內的狼籍一掃而空,又恢複到遭劫前的寧靜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