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周真給他的資料是無比的清晰,查閱的進度也是超乎意料的快。不過這裏麵關於情報、內線的提供也都來自這個白茶。一個令他恐懼不想去深思的答案總是隱隱約約地浮上心頭,但他總是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還沒有出來!
所以,在此之前,絕對不能夠妄下定論。
昨晚他的父皇白景平召他相見,那個從小一直被自己敬仰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病入膏肓,任是有天下最好最金貴的藥物也換不回他的命。
他讓自己去見他隻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二哥的命。他是個好皇帝,但是,卻未必會是一個好父親,可是,現在,自己卻又不敢肯定了。
赫楚煬是自己安插在白肅敦身邊的一枚棋子,他對自己的忠心是絕不會有誤錯的,可是,他真覺得,這世上,最難料的,便是人心。他沒有想到,赫楚煬居然會在最後的時刻偏向白肅敦。
若不是他最後用命來求自己來換回白肅敦的命,或許白肅敦,早已人頭落地,哪裏還會被剝奪了梁王的稱號之後還在宮裏靜養的這樣舒服?而赫楚煬他自己呢?刑部大牢,那個陰冷潮濕不見天日的地方。
護國功臣的名銜他不要,他要白肅敦身份無差。
極其珍貴的性命也不要,他要白肅敦生命安穩。
所以,現在。
他在大牢裏麵受苦受累。
而白肅敦呢。
雖然沒有了王爺的名號,但是,尊榮依舊不減,他的母妃還晉升至了貴妃。如今父皇也為他打算。
這樣的好命,除了他白肅敦,何人還能享受到?
一夜的促膝長談,多多少少,總有些是令人不喜愛的話題,譬如,周真與公主白琬卿的婚事。白肅疆呼吸一滯,心中所有的壓抑以及煩躁全數湧上,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白茶看著白肅疆的側臉,突然出聲“奴婢鬥膽,敢問太子殿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肅疆嘴一抿,不屑與她答話,可心中所壓抑的東西實在太多,那種感情,他也不敢去想。便是說了,她也不知道吧?白肅疆想著,隨意地開口“沒什麼,隻不過,很好奇。孤的皇妹平日裏性格溫婉,卻也會向父皇求親,這事,卻有些出乎孤的意料之外。”
“殿下,恕奴婢直言。”
“恩?你但說無妨。”
“殿下,奴婢是窮苦出身,這些年,也算有些經曆,知道有的東西,如果就在眼下卻不知道珍惜的話,那等錯過,便是手腳再長再用力,也抓不到了。當初,我……奴婢與哥哥來京都,路上有個大戶人家做善事賑濟乞丐的攤子,那攤子上是分包子的。奴婢與哥哥都很想吃,但是卻做不出去搶的舉動,想著,等人沒了,再去要吧。結果,有衝進去搶的乞丐,每個都有分到,而奴婢與哥哥,卻連饅頭都沒有求到一個。所以奴婢想,要是有機會能夠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那事情要是重來一次,奴婢就一定不會要那什麼都不值的麵子,來換自己硬生生的餓上一天。奴婢也會上去搶要,然後,將包子緊緊地握在手裏,那樣,東西才真正是自己的。”
“……倒是新奇。”白肅疆捏緊了裏衣衣袖,麵上隨意地敷衍了一句。而心中,卻是有一種恍然即將失去的恐懼感。白琬卿向父皇求要了,所以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與周真在一起。而自己呢?自己與周真,又算得了什麼?他吻自己,說明他對自己有意。可自己呢?又能如何?說出來了,又能怎樣?
“所以,奴婢覺得,當做的時候,就當去做,如若不做,雖然感覺算不得什麼,但往後,心中終究會有著這一道淡淡的疤,這點遺憾。”
如若不說,那麼,自己這幾日的徹夜難眠,又是為了什麼?!
白肅疆自問。得出的答案,卻是令他自嘲,原來,自己竟是如此的自私,是如此的在意成敗。自己怕的不是周真的兩難,不是皇妹的為難,而是自己!是在擔心自己將來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