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嵐心的心反而更是痛了。
“推本王走走吧。”連煦見聶嵐心眉宇之間似有憂愁，便倏然道。
聶嵐心點頭，隨即走在了他的身後。如今本該是深秋，然而兩人走到一半，忽然感覺天上飄起了雪。連煦坐在輪椅上，當即抬手接過。雪下得小的幾乎看不見，但是連煦還是接到了一朵。
他放在手中，明明那雪花早已融化，他卻仿佛看得見似的放在手中把玩。
“連煦，我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聶嵐心看著他的身形在院子裏仿佛幾乎漸漸透明，頓時心如刀絞：“小時候，是你救了我。花燈會上，對麼？”
連煦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前方，看著遠方。
聶嵐心看著這怪異的天氣，便柔聲道：“不如，還是讓拾歡給你看看吧？”
連煦搖頭。
兩人便就在院子裏走了一會，然而走著走著，許是雪花飄到了臉上，聶嵐心竟然不自覺地紅了眼睛。一旁的啞奴走了過來，手上端著一件披風。聶嵐心接過，便將披風蓋在了連煦的身上。
拾歡應該就在附近。
聶嵐心將輪椅推到涼亭之中，而後道：“你等我一會。”
人便抽身離開，她在院子裏隨處走走，很快便找到了假山後的拾歡。
“他今日……很不對勁，你要不要去看看？”
拾歡的眼睛一紅，頓時失身痛哭：“再也沒有必要了……如今，能多看一眼，也是一眼了。”
聶嵐心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驚愕地看著拾歡。很快，拾歡便驚然看向連煦的方向，隨後提起裙擺衝了上去。
先前還停在涼亭之中的連煦，忽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色漸漸彌漫，整個寧王府全安靜得詭異。
連城獨自一身便裝前來，停在了連煦的床榻邊上。此時的連城嘴唇龜裂，看起來極其狼狽，他期盼地看著床榻上的連煦，道：“八哥，你可難受？”
連煦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
說著，他忽然抬起自己那隻骨瘦如柴的手臂，漸漸地朝著連城的方向伸了過去。
那隻手臂在半空中顯得極其無助，仿佛倉皇地在尋找一根支柱。連城的手當即伸了過去，抓住了他那隻瘦弱無骨的手臂。
“八哥，你想要什麼，朕一定會給你！”
連城的話音剛落，陳昇便轉而覆在了他的手上。他搖了搖頭，令一隻無力的手卻拉起了聶嵐心。連煦的左右右手交互，終於是將連城的手覆在了聶嵐心的手上。
而後，連煦看著連城，漆黑的眼微微眨了眨。
到了今時今日，卻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聶嵐心忍住哭泣，緊緊握住了連城的手。
然而恰逢此時，外頭傳來一陣沉重的鍾聲。連城知道，那是寶華殿傳來的。
鍾聲鐺鐺地激蕩，而連煦也漸漸合上了無力的雙眼，兩隻手無聲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