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榮問:“你在哪當兵?什麼兵?”
張清之:“現在在河北,鐵道兵,修火車道的。”
劉金榮:“真能行?你會修嗎?修火車道累不累?”
張清之:“不累,就是挖山,修洞子,幹活有工具呢。我管電。”
劉金榮歎了口氣:“真好,能去那麼些地方。我現在連老家什麼樣都要忘了。”
張清之:“等,等暖和了,你你去部隊上玩,我陪你。”
劉金榮白了張清之一眼:“我去部隊上算是怎麼回事呀。”
張清之嘿嘿笑了幾聲,:“部隊上住的好,都是紅磚瓦房,吃飯都是大米飯,白麵饅頭,燉菜都是肉和粉條,出門有大卡車坐不用走。還能進城去逛商場,還能看電影。”
劉金榮就有點兒向往:“我都好些年沒進過城了,都不知道啥樣了。”
張清之:“等我這回回去就給你寫信,給你講外邊的事兒。你要是,要是想去了,就給我寫信,到時候坐火車去,我去車站接你。”
劉金榮:“我都不知道去哪坐火車,我就知道公社上有火車站。要坐多久?”
張清之:“得換車,沒有能直接開到地方的。”他指了指西北:“從那杠子下去,鬆樹台有站,坐到本溪市裏換車再坐到北京,再從北京換車坐到我們那。”
劉金榮睜大了眼睛:“要那麼遠啊?我找不到。我都還沒自己坐過火車呢。你還去過北京?”
張清之撓了撓頭:“沒去過,就是車經過。”
劉金榮:“你都到了那了,怎麼不去看一眼呢?真笨。”
張清之笑著:“等你,等你去了,我陪你去看,去安門照像。”
劉金榮心裏高興,臉上裝做毫不在意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你在部隊上,掙錢不?”
張清之:“有津貼。一個月有十幾塊錢。”
劉金榮想了想:“本溪哪個車站啊?我記著有本溪湖,還有孟家堡。還有福金。”
張清之:“就是本溪站。就是原來孟家堡,現在改名了。早就改了的。”
劉金榮吸了一下鼻子,搓了搓手:“我都記不清了。”
張清之把軍用手套摘下來挎到劉金榮脖子上:“你戴著,暖和。”
劉金榮把手伸到手套裏,暖暖的兔毛撫到手上,感覺好舒服:“那你呢?”
張清之:“發,部隊上給發,不要錢。”
劉金榮看了看手套:“部隊上真好。這咋是三根手指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張清之:“打槍的,那根指頭打槍用。”
劉金榮睜大眼睛:“你打過槍了沒?”
張清之點頭:“打過,都要打,還要比賽,打的準的要表揚。”
寒風呼嘯著,河對岸山上的鬆樹林在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可是這一會兒,在這個院子的大門口,兩個年青的人卻像感覺不到寒冷一樣,隔著院門輕聲的著話。
白狗兒已經在院子裏不知道跑了多少個來回了。
……
劉金榮也不知道張清之後來是什麼時候走的,隻知道自己美滋滋的飄回屋裏,連晚飯都差點糊了鍋。
鐵道兵第十四師攻堅團,她把這個名字牢牢的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