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遮天目光放遠，他似乎看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
可是他看見的地方卻好像每個地方都是身邊人的臉……
如同隨了這裏的風光，就是這裏的的人都是輕輕淺淺的，衣著淡素，卻不會黯然失色，相反帶著一股氤氳的美好，像是心底那抹白月光，看著就叫人喜歡。
這裏的人，已經跟這裏的景色融為一體，分不開了。
民風淳樸，念空可真喜歡這裏！
遮天帶著念空去的第一個地方依舊是酒樓，臨水而建，在酒樓的下麵就是潺潺流水，像是固定在水中的船。
看著桌子上的魚念空皺了皺眉，“我吃素……”
“小和尚……”雖然知道了念空的名字，可是遮天依舊喜歡叫他小和尚。他才不喜歡念空這個名字，多沒勁，雖然他也不喜歡念空是和尚……“你說你何必這麼較真呢？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你聽過沒有？”
他懶洋洋的將頭擱在一隻手上支著，另一隻手裏捏著一根筷子晃來晃去，晃的念空沒有辦法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
遮天看起來肆意極了，那是打心底散發出來的一股肆意妄為，看著有點兒……礙眼……
“聽過……可是我不會這麼做。”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強調的是信仰，可是既然信仰那麼他就會一絲不苟的去執行，不會有半點懈怠吃葷腥這種實在沒有什麼好犯的。
“話說……”他頓了會兒，看念空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便也不再繞彎子，“你知道什麼叫做信仰嗎？”
你知道什麼叫做信仰嗎？……
從來沒有人問過念空這句話……
信仰……
他自出生起就在佛祖身邊，佛祖教他一切知識，然後讓他修行，再到下凡……信仰，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那麼，他信仰佛嗎？
對於別人來說難以追求到的東西他已經擁有了，從出生起他就在西天，學習最精深的佛法，跟隨最強大的人……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最基本的東西。
或許，佛祖就是讓他來尋找信仰的？
善惡？他分不清。
好壞？他似乎也不太懂。
生死？他長生便沒有嚐過死的滋味……
無畏，無懼，無欲無求，無喜亦無悲……甚至，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這是念空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是這樣的人！就像他突然出現在曆史中，然而卻毫不起眼，就算是他忽然消失也不會有什麼……
他在西天學習佛法，是因為出生他便接觸到佛跟佛法，自然而然走到這條道路上來。下凡揚善懲惡，可是……他看看對麵似笑非笑看著他的遮天，自己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善惡……他幫的那些人真的是好人嗎？分不清了。
他在追求什麼？他在做什麼？
回到西天去真的對他來說那麼重要嗎？重要到非回去不可？
對麵的人麵上很平靜，可是遮天卻知道他平靜表麵下的波濤洶湧，念空可不平靜。
“你信仰著什麼？”遮天問。
念空“……”
他不知道……
“所以有什麼不可以做呢？”
念空覺得對麵的人在蠱惑自己，他的聲音像是帶著無限的魔力，引誘著他走向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去……
那裏不知道是天堂，還是阿鼻地獄……
念空最終還是吃魚了，他腦海中瞬間劃過一個念頭，如果佛祖知道自己吃了肉會對自己很失望吧？……
可是遮天說，“你吃魚了，但是魚不是你殺得，就算你不吃它也死了。而且你吃了它才死的有價值，若是不吃它豈不是白死了？……”
然後他就被這麼一個歪理給忽悠的吃了肉……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很久很久以後，遮天才告訴念空，他那一次才不是第一次吃肉，早在遮天第一次帶著念空去吃飯的時候，那所謂的全素宴就沒有一個是真的素食。就算是念空吃的全是素的，可是那些菜工藝繁複不知道有多少程序，裏麵哪裏少了葷腥？隻是處理好以後依舊是素的罷了……
原來他早就吃過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