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3

十四

前燈掉落在大雪覆蓋的牧場上,照亮遠處的穀倉。萊拉站在破損的門前,手臂伸過頭頂,雙手被係在幹草棚外麵頂部的一根繩子上。她看上去很虛弱,但她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丹·洛克伍德站在她旁邊,一隻手拿槍指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手拿著手機。

我和穀倉之間隔著七十英尺的雪地,左邊圍著一片大約五十英尺的樹林,右邊是一個小港灣。樹木和港灣都從小路延伸到穀倉那邊。它們都可以提供掩護,不過港灣會讓我離洛克伍德不到三十英尺。

我放下車窗,拿起我的手機和那個啤酒瓶,從窗戶爬到車外——沒有嘎吱一聲打開門引起注意。我把手機貼住臉來隱藏屏幕的光。我在車後轉身,朝港灣走過去。

“你應該把我的垃圾帶給我。”丹說。

我需要拖延時間。“恐怕我不能。”我說著向港灣側移。汽車前燈照著丹的眼睛,掩蓋了我在陰影中的動作。“雪太深了。”

“我厭倦了在這裏閑蕩。”他喊道。

我離穀倉越來越近,腳下的冰劈啪作響。我停下來從港灣邊往上看,丹的注意力仍然在車上。雪上結了一層薄冰,每走一步就發出一聲輕微的咯吱響聲,在安靜的夜晚宣告著我的到來。丹說話時我走得更快,希望他自己的話語聲能蓋過我的腳步聲。

“從你他媽的車裏出來,走到這裏來。”他對著手機吼道。

“你應該來這裏拿。”我說。

“你覺得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你這個愚蠢的小黃鼠狼?”他用槍指著萊拉的頭,“牌在我手上,我有決定權。”他喊叫時我快跑起來——我的頭低著,手機仍然緊貼耳朵。“你他媽快來,否則我馬上殺了她。”

我足夠近了,他或許可以聽出我的聲音來自港灣那邊而不是手機。我把音量調低到耳語,語氣的轉換讓我的話語產生一種我沒有預料到的威脅的感覺。“你殺了她,我就離開。在你話說完之前騎兵隊就會來對付你。”

“好,”他說,“我不殺她。”他把槍口放低對準她的膝蓋。“如果三秒內我看不到你,我會打斷她的漂亮膝蓋,一次一個。你知道膝蓋骨中槍有多疼嗎?”

我盡可能在港灣中往前走。

“之後,我會朝其他身體部位開槍。”

如果我衝出來,一到耀眼的前燈照射下我就死了。如果我待在港灣,他會用槍把萊拉分割。從這個距離,我能聽見她透過塞口布發出疼痛的尖叫。

“一!”

我環顧四周,尋找比啤酒瓶更好的武器:一塊石頭、一根樹枝,或者任何東西。

“二!”

一棵倒下的樹從對岸突出來,它枯死的樹枝觸手可及。我扔掉瓶子,抓住一根跟樓梯扶手一般粗大的樹枝,用盡全力拉。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劈啪聲,它折斷開來。我往後絆倒。

丹開了兩槍,一顆擊中我頭上的三角葉楊,一顆消失進黑暗裏。

我哼了一聲,仿佛我被擊中,把手機像飛盤一樣扔到海灣另一邊的冰麵上,手機屏幕發出光芒,從穀倉就可以看到。

我從最近的河岸爬起來,拿著樹枝藏在三角葉楊後麵。我等待丹靠近,希望他的注意力能集中到對岸手機的光上。

“你是一個頑固的雜種,”丹叫喊道,“我會讓你好受。”

我抬起樹枝,通過他的聲音估計著他的距離,傾聽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就在樹枝夠到的範圍之外,他停了下來,也許是讓他的眼睛適應遠離前燈的黑暗。再走兩步,我對自己說,隻要再走兩步。

“這樣沒用,喬。”他說,朝海灣又走了一步,他的槍仍然指著我的手機,聲音放低,幾乎在我耳邊說話,“牌在我手上,記得嗎?”

他又向前走。

我從樹後麵的藏身之處衝了出來,用樹枝擊打他的頭。他把槍揮來揮去,躲開我的樹枝,指向我。

我沒有達到目的。樹枝插入他的右肩,而不是頭骨。但是他也沒有達到目的,子彈打中我的大腿而不是胸腔,灼熱的子彈撕裂我的皮膚和肌肉,進入骨頭,把我的腿變成沒用的廢物。

我臉朝下摔入齊膝深的雪裏。

十五

如果我停止反抗,我會死掉——萊拉會死掉。

我用胳膊支起身,但再次跌入雪中,丹·洛克伍德的全身壓在我背上。在我能反應之前,他把我的右手拉到背後,一副金屬手銬哢嗒銬住我的手腕。為什麼他沒有一槍打中我的頭?為什麼讓我活著?我奮力把另一隻手掙脫出來,但他壓在我肩胛和脖子上的重量讓我徒勞無功。

他站起身,抓住我的衣領,拖著我穿過雪地,讓我靠在穀倉邊緣的一根柵欄樁上。他從褲子上解下皮帶,發出尖嘯的響聲。他用皮帶勒住我的喉嚨,把我係在圍欄樁上。接著他退後,欣賞著他的手工,用他沾滿雪的靴子踢我的臉。

“因為你,我爸爸死了,”他說,“你聽見了嗎?這件事他媽的跟你無關。”

“滾你媽的蛋。”我從嘴中吐出血來,“你殺了你爸爸,因為你他媽的瘋了。你強奸並殺死了你妹妹,因為你他媽的瘋了。看到聯係了嗎?”

他用另一隻腳踢我的臉。

“我敢說你在想為什麼我沒有直接斃了你。”他說。

“我想過。”我含糊說道。我能感覺一顆牙齒在我嘴巴裏滾動。我再次吐出來。

“你將看著我,”他笑道,“我要強奸你的小女朋友,你看著。你會聽見她尖叫並且哀求,就跟她們一樣。”

我抬起頭,我的視線模糊,我的耳朵由於他的踢打仍然嗡嗡響。

“哦,對了,喬,”他說,“還有其他的。”他走向萊拉,用雙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兩邊臉頰上有紅一塊青一塊的瘀傷。她看上去虛弱無力。他把手滑過她的脖子,抓住她運動衫的拉鏈,拉開。

我努力掙脫脖子上的皮帶,拉扯著厚皮革,想拉長它、弄斷它,或者把柵欄樁從地上拔起來,可它一動也沒有動。

“你逃不了,喬,別把自己弄傷了。”他把手放在她的胸部,她恢複了知覺,仿佛從昏睡中醒來。她試圖扭動身體擺脫他的手,係著她的繩子讓她反抗無效。她試圖用膝蓋踢他,但她太虛弱,沒有什麼作用。他狠狠地擊打她的肚子,把她胸中的空氣掏空。萊拉喘不過氣來,奄奄一息。

“幾分鍾後一切都將終結,你們會葬身於絢麗的火焰中。”他潤了潤嘴唇,湊近萊拉,伸出一隻手來解開萊拉褲子上的扣子,同時把槍向她的身體上部移動,槍口擦著她的身體輪廓,在她的胸部停了一秒鍾。他把槍口滑動到她的喉嚨、她的臉頰、她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