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1 / 3)

第三卷 第十六章

請記得曾經有人愛你如生命

(一)

不知不覺,已經入冬了,天氣寒冷了起來,屋外的樹似乎在一夜之間都變得光禿禿的了,滿院的草地上落滿了焦黃的葉子。

單單裹著披肩,坐在落地窗前望著屋外的幫傭,正在熟練地掃著落葉,一整冷風刮過,葉子又亂成一片。

幫傭慌忙用掃把把葉子壓住,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外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請問,單單是住在這裏嗎?”

單單連忙從落地窗邊閃開,躲在牆後麵,那中年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天已經把她手機打到爆的唐媽媽。

唐媽媽的表情似乎很焦急,確定了單單住在這裏就立刻往裏闖,幫傭阿姨攔了幾次沒攔下來,被她推開了,唐媽媽進到屋裏,用帶著點哭腔的聲音大聲喊:“單單,單單你快出來,出事啦。”

單單默然的從二樓走下來,靜靜地望著她,沒有像平日那般親熱的迎上去。

單單幾近一個月沒睡好了,她的眼睛下麵有著深深的黑眼圈,好幾日沒梳理的頭發有些散亂的披在悲傷,臉色蒼白的可怕,她比上次從唐家離開的時候瘦了很多。

唐媽媽看到她這樣,立刻心疼地上前兩步,想拉著她的手,和她像往常那樣說說話,可單單卻躲開了。

“你這孩子,怎麼弄成這樣。”唐媽媽抹了一下眼角說:“小天要是欺負你了,你和阿姨說,阿姨幫你做主,幫你收拾他,可別鬧脾氣了,你看看你一個月不理小天,他都急的出事了。”

單單冰封的表情,在最後一句話落下之後,立馬碎裂了,她連忙緊張地問:“他出什麼事了”

唐媽媽傷心地說:“昨天晚上他和隊裏的人出任務,被歹徒用刀子捅了,現在在醫院急救呢,你快跟我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叫著你的名字呢。”

“真的嗎?怎麼會被捅呢?他的身手不是很好嗎?”單單聽唐媽媽這樣說著,立刻焦急又擔心了起來,連忙拉住她的手道:“那快走吧,快去看看他。”

“哎哎。快走。”唐媽媽見單單還是那麼擔心唐小天,忍不住又漏出一絲放心的笑容。

其實唐小天那天回家,什麼也沒說,隻是和他爸爸說,喜帖不用發了,和她說,把定的酒店取消了。這簡直是個重磅炸彈,把她和老唐都炸傻了。

她連忙給單單打電話,那頭卻關機了,她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六神無主的。結果沒過兩天就聽說舒雅望那個丫頭回來了,她簡直恨的牙癢癢啊,那個死丫頭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挑小天要結婚了回來!

是不是真心想我們老唐家斷子絕孫啊!她怒不可惡的上門鬧了一通,唐小天死拖活拉把她拉回來了,她氣的一個月都沒和兒子說話,把他趕出了家門。

結果昨天大半夜的他隊裏的同事來電話,說唐小天受傷了,讓她趕快去醫院,她這才慌了了,看著病床上的小天兒,她是又疼又氣。

再一想,這不是一個好機會麼,所以天一亮就跑來找單單了,她希望能把她的兒媳婦再找回去。

單單連衣服都沒換,就穿著家裏的睡裙,套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拉著唐媽媽急急忙忙趕去了醫院,等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才忽然懊惱地想,自己真是一個不長記性的東西。

怎麼又來了呢?

可是他在裏麵啊,他受傷了,唐媽媽說他在夢中叫著她的名字啊……

她怎麼可能控製的住自己不來看看他呢?

隻是看一眼,看一眼就走,不要抱有幻想,不要再戀戀不舍,看他一眼就走。

單單走進病房,病床上的男人緊緊地閉著眼睛,英俊的麵頰似乎消瘦了一些,一直短短的頭發也長長了不少,蓋住了飽滿的額頭,一項健康的古銅色皮膚,現在也變得蒼白了。

單單心疼的抬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這一個月,他似乎也過的很不好。是否有一點點是因為她呢?

有一點點因為她離開了,才過的不好?

就在這時,唐小天有些幹裂的嘴唇緩緩睜開,喉結蠕動著,似乎吐出了一個很小的聲音,單單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微微彎下腰去,講耳朵附在他的唇邊,聽到他用幹澀又痛苦的嗓音叫了一聲:“……望,……雅望。”

這一聲,太過清晰,連站在一邊的唐媽媽都聽的清清楚楚,唐媽媽捂住嘴唇,忍不住使勁的在唐小天毫無知覺的身體上打了一下:“冤孽啊!冤孽!”

單單並不意外,也不覺得難過,她的心髒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

她知道,她會因為唐小天過的不好,而唐小天,隻會因為舒雅望而過的不好……

“就這麼愛她麼?愛到如此無法自拔?”單單輕聲在唐小天耳邊問著。

唐小天在昏迷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一聲聲讓人心碎的“雅望”和眼角落下的淚水,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想見她吧?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見她,很痛苦是吧?”單單抬手,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痕。半垂著眼睛,輕聲地低語著,這樣痛苦她太明白了。

清醒著會疼,就算連睡著了,也會疼的流淚。

她慢慢直起腰來,抬手,輕輕揉了揉唐小天的頭發,就像他經常對她做的那樣,輕聲說:“別哭了,小天哥哥,我會讓你見到她的。”

單單說完,緩緩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出病房。

這一次,唐媽媽沒有阻止她,她已經沒有臉再留住這個女孩了。

(二)

單單敲開舒雅望家門的時候,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滿頭白發的女人,她拉著門把手,望著門外漂亮又陌生的女孩問:“找誰啊?”

單單禮貌地微笑著:“阿姨,舒雅望在家嗎?我找她有點事。”

舒媽打開門道:“在呢,雅望啊,有人找你。”

房間裏傳出舒雅望地聲音:“誰啊?”

沒一會她走到客廳,看見單單,先是一愣,然後似乎又想起她就是那天在大院裏見過的,跟在唐小天身後的女孩:“是你啊,有事嗎?”

單單點點頭,站在門外望著她,輕聲道:“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進來吧。”舒雅望客氣的請她入內,單單進去,坐在沙發上,舒雅望坐在她邊上,舒媽端了一杯茶過來,單單道謝後接過。

舒媽也坐了下來,單單捧著茶杯看著舒媽,舒雅望對她媽媽使了個眼色,讓她暫時回避一下,舒媽連忙笑著說:“我去做飯去,你們聊,你們聊啊。”

單單捧著茶杯,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叫單單,我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嗎?”

舒雅望使勁的看了看她,遺憾的搖搖頭:“抱歉,想不起來。”

“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和夏木,幫我綁架了我哥哥。”單單抬起頭來,又提示了一點。

舒雅望這會才終於想起來,她就是那個紮著兩個雙馬尾的大眼睛女孩,她的哥哥是夏木的同學。夏木啊……

舒雅望想到這個名字,想到少年時的那些事,她的心就無法抑製的疼了起來,這是一種病,長年發作,無藥可醫。

“那時候你們幫助了我,我一直記得唐小天對我的恩情。後來,我跟著我媽媽去了美國,我以為這輩子很難再遇見你們了。”單單轉著手裏的水杯,一直低著頭說著:“可是六年後,我在美國,又遇見了唐小天。”

單單說著,苦笑了一下,忽然想,這一切冥冥之中是否都有注定,如果沒有小時候的那次幫助,如果沒有後來的重逢,她的人生是否可以輕鬆很多呢?

可是,就算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在那個雪天,那個狹窄的小巷,追著他的步伐一直奔跑著。

就像現在一樣。

單單捧著手裏的水杯,用低柔又緩慢的聲音,一點一點,將唐小天的事告訴了舒雅望,他為她偷渡去美國,他為她找曲蔚然,他為她前途全毀,他為她照顧父母,他為她拒絕了無數好的女孩,包括她自己。

單單說道這裏的時候,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進手裏的水杯,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舒雅望,這個世界上,沒人比唐小天更愛你。”

“舒雅望,為什麼你隻看到了夏木對你的付出,沒看見唐小天的付出呢?為什麼你隻想著夏木為你失去了什麼?沒想到唐小天為你失去了什麼?為什麼你隻心疼夏木呆在牢裏的六年,而看也不看一眼唐小天對你的等待呢?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就等你回頭看看他,他不願意你為難,不想你傷心,他永遠委屈自己!舒雅望,你告訴我,他為你付出的,真的比夏木少嗎?”

舒雅望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舒媽在廚房門口,偷偷聽著,無聲地哭著,用蒼老的手心擦著眼淚,唐小天的好,沒人比她這個原來的丈母娘更清楚了。

“舒雅望,本來唐小天已經答應了和我結婚的,我的婚紗都已經訂好了,他的父親連喜帖都寫好了,他的母親已經通知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可是因為你回來了,因為他看見你了,所有一切都不一樣了,所有幸福的假象都結束了。”單單說到這裏,抬頭望了一眼舒雅望,輕聲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恨你為什麼要回來,更恨你為什麼不能讓唐小天幸福!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讓他幸福的!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把新娘的名字換成你的,讓唐小天名字的邊上,永遠是舒雅望。”單單哭了,望著舒雅望說:“舒雅望,我求求你了,你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但是說到這裏,有些激動的拉住舒雅望:“我知道你愛夏木,但是你不是和他約定了下輩子在一起嗎?那你就把剩下不多的這輩子給唐小天不行嗎?”

“你對他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嗎?你真的忍心看他一直內疚痛苦的等著你?”

“舒雅望,做人不能這麼自私的。”

“你不能總是欺負唐小天,欺負他太愛你!”

單單越說越激動了起來,她心疼唐小天,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唐小天內心所受的煎熬,沒人比她更急切的希望唐小天得到幸福,得到解脫。

他唯一的解藥就是她麵前的這個女人,可是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像一塊磐石一樣,毫無動搖。

“舒雅望,唐小天被歹徒用刀捅傷了,你知道他身手有多好的,他平時根本不會受傷的,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回來了,他才心神大亂!才會受傷的!他現在就在病床上!就那樣一聲聲叫著你的名字,你去看他好不好?”單單站起來,用力地扯著舒雅望:“你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啊!”

一直沉默地舒雅望緩緩抬起頭來,一點點拉開單單的手,用很清冷的聲音說:“對不起,我不能去。”

單單顫抖著抿著嘴唇,她的眼裏並發出強烈的恨意和憤怒!她這樣冷酷而又堅定的拒絕,讓她想到了唐小天,他也是這樣一次次拒絕她的!每次被拒絕,她都要捧著破碎的心難過很久!而她的天使,她最愛的人,在這個女人麵前,也如此卑微絕望的被一次次拒絕嗎!

不可以原諒!不可以!絕對不能原諒她!

單單忽然像是發了狂一樣,一把抓住舒雅望,狠絕地說:“你不去也得去!走!跟我走!你去看他!去看看她啊!”

“我說了不去。”舒雅望依然很固執,甩開單單地手,想平複一下心情,好好跟她說,可是單單已經陷入了瘋狂中,她的眼神撇見了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她忽然上前,一把奪入手中,拉住舒雅望,用刀指著她的脖子,眼含戾氣地瞪著她說:“你去不去!去不去!不去我今天就殺了你!我讓他絕了念想,再也不會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