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送你腰帶(3 / 3)

他默默低首,不遠處篝火跳躍,烈焰交織眼前,火光侵入心頭,似要將他燒成灰燼。他的心苦楚又彷徨,不知究竟期待她回來,還是期待她離開。

耳畔“簌簌”聲輕響,似有人向他走來,許是邀他去跳舞的姑娘,今晚已有好多次,他懶得抬首看。

一雙淺色小羊皮鞋停在他腳邊,清爽的黃色,上麵繡著蝴蝶,蝴蝶眼睛用寒霜部落特有的虎睛石鑲嵌,他還記得買鞋時,老板娘特意多給他兩顆虎睛石,萬一掉了,還能補上。

這是清幽的鞋。腦中一空,呼吸一滯,他本想猛地抬首,卻發覺自己顫抖到失去勇氣,最終隻是緩慢抬首,視線一寸寸上移,雲錦百褶長裙,青黛束腰,柔美的曲線,熟悉的嬌顏在篝火霧氣裏若隱若現。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清幽雙雙平攤的手裏,一條腰帶幽幽飄動。

他瞧清楚,那是一條鳳秦國男子所用腰帶,素白的顏色,金色蓮花一朵挨著一朵,繡工並不精致,卻十分用心。鳳秦國習俗,女子向心儀男子奉上腰帶示愛。

清幽望著一臉迷茫的鳳絕,唇角泛起輕柔的笑意,“公子,請你收下好嗎?”

鳳絕愣住,她雙眸顧盼生輝,似兩汪清水,水中唯有他的身影。他心中不知是欣喜還是酸澀,聲音都在顫抖,“惜惜。”

清幽笑出聲,笑容與月色一般純淨,“公子,我喜歡你。請你收下好嗎?手工雖拙劣,比不上你的白玉腰帶,可我熬七個晚上才縫好。”

鳳絕極安靜,始終不敢相信,停一會,似是喃喃自語,“你說什麼?”

清幽咬著唇,雪白牙齒陷入殷紅唇中,夜風清涼,吹拂著她滾燙的臉頰,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突然大聲喊道:“我愛你!”

束縛已久的靈魂破體而出,她的聲音清銳無比,劃破夜空,激蕩在山穀中。喊罷,她忽覺自己癡傻,竟喊得這般大聲。但這句話在她心頭縈繞太久,早想對他說,經曆風風雨雨,如今終於說出,她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索性紅了臉,直視著他。

身周陡然陷入安靜。

清幽剛才聲音喊得高,人群幾乎全聽見,霎時千萬道目光齊齊望向清幽,有驚訝,有暗歎,有欽羨,更多是祝福。

鳳絕如同石化,僵滯站著。真的是她,她就在他麵前,她的背後是深沉的夜色,每一堆篝火都似流星,閃爍著眼睛,最明亮的自然是她的雙眸,似晶亮的寶石。

圍觀人群越聚越多。

鳳絕還不接腰帶,清幽窘得臉上似要燃燒,平攤的雙手又酸又累,微微發抖。她再次大聲問:“請你收下好嗎?”

此時圍觀人們笑起來,慫恿起哄,“喂,你收不收啊,不收我們就搶了啊。”

眼看有毛手毛腳之人去搶腰帶,鳳絕終於回神,猛地奪過腰帶,突然緊緊抱住清幽。夜風送來清新的花香,火光明滅,映得他頎長的身形不住地顫抖。

周遭圍觀的人太多,清幽本想讓鳳絕先放開她,忽覺後頸一熱,竟有淚水滴在肌膚上,一路滑下,慢慢變冷。話到喉口,她一字都說不出。

鳳絕的聲音沙啞又哽咽,一遍遍喊著:“惜惜,惜惜……”

“舞吧,舞吧。”身周人們歡呼起來,男子紛紛為心愛的女子簪上紅花,所有人都圍著篝火跳舞。

清幽和鳳絕也被人拉到人群中,擊鼓樂聲歡快響起。

鳳絕向清幽伸手。

清幽微微一笑,將手放入鳳絕掌心,他是馬背民族,舞姿嫻熟,輕輕一拉,她立即貼緊他,他的目光飄離,轉瞬又與她對視,深情得令她心顫。他手一鬆,她身輕如蝶,任憑他帶領,在他身周翩翩飛旋。四周篝火融融,酒香花香洋溢,他們盡情歡悅,盡情放縱。

跳著跳著,鳳絕突然縱身一躍,帶著清幽離開喧鬧的人群,來到他臨時搭建的營帳中。

清幽早已醉在鳳絕懷裏,腦中混沌,發覺自己置身漆黑的營帳,她終於回神,知曉他的意圖,她的心“怦怦”猛跳,臉一陣陣發燙,剛要開口。

鳳絕卻猛地俯身吻下來,手臂收攏,將清幽牢牢鎖在懷中。他吻著她,騰出一隻手四處摸索,找出一支火折子,輕輕咬著她的耳垂,聲音似誘哄,“惜惜,將你身後蠟燭找來。”

清幽軟在他懷裏,意亂情迷呢喃著,“不要點燈。”

鳳絕輕輕鬆開她的腰帶,手滑入她衣襟裏,“聽話,我要好好看看你。”

她大窘,拚命搖頭。他低低一笑,吻得她透不過氣。終於拗不過他,她伸手在身後胡亂摸索,找到一支蠟燭。

“哧”的一聲,火折劃過時騰起一縷青煙,幽藍火苗跳動,朦朧的光芒漸漸照亮四周。

鳳絕停下,突然用力箍住清幽纖腰,將她抱起放在榻上。

燭火搖曳出淡淡的光暈,清幽坐在榻邊,長睫微垂,臉頰暈染如霞,衣襟被他拉鬆,搭在肩頭,露出如玉的肌膚,消瘦的鎖骨。

鳳絕眸中燃燒著火苗,一件又一件脫去清幽衣裳,動作極緩慢,似一點一點淩遲她的神經。她柔美的肌膚在燭光裏一寸一寸暴露,直至赤裸。他肆無忌憚地凝視,仿佛欣賞一件寶物,不放過每處微小的細節。

她不安地看著他,心跳得雜亂無章,身體緊繃得連指尖都在顫抖。沒有強取豪奪,沒有狂放肆虐,可他這般凝視,遠勝過占有,令她身子滾燙。她這才知曉,溫柔如他,也能這般折磨人,像隻微笑的野獸,一點點將她吞入腹中。

她再承受不住他這般侵略的視線,窘迫得想找東西遮擋,可他牢牢按住她雙手。她艱難啟口,“絕,熄滅燭火。”

他笑,“不好,我還沒看夠。”

她別開臉,窘得再說不出話。突然,她隻覺手心一涼,竟是他拉著她的手按向他腰間白玉腰帶。

“脫掉它。”他幾乎是命令。

清幽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想要縮回。

鳳絕卻按緊她的手,半是強迫地教她如何解開男子腰帶,還不忘附在她耳畔揶揄,“惜惜,在鳳秦國,送男子腰帶意味著要親自替他脫去,次日再換新的。”

“啊?”清幽更窘,沒想到送腰帶竟是求歡之意。她全身發燙,突然後悔自己大膽,恨不得找個地洞將自己埋掉。

鳳絕不再逗她,衣裳落地時已將她壓在身下,烏發自他肩頭滑落,似一匹上好的錦緞。

她伸手想要替他將長發順至耳後。

他卻一偏首,含住她的手指。

濕潤麻癢的感覺自指尖傳來,一直癢到心底,她難耐地動了動。

他呻吟一聲,低咒道:“磨人的小妖精。”

她再不敢動。

他俯身吻她,烏發相纏,交頸廝磨,情至迷亂,他還不忘問她,“惜惜,可以嗎?要不要緊?”

她明白他的意思,緊緊摟住他,衝動地說出來:“我們的孩子很好。我和師兄並沒有過。”

他一震,旋即明白她的意思,他們的孩子,她終於承認。她如此迷人,他再忍不住,深深占有她,掠奪她每一寸肌膚。

他們並非初次歡好,可從未像今夜這般彼此敞開心扉。沒有大婚的算計,沒有溶洞的錯亂,也沒有醉酒,此時此刻,他們清醒地擁有彼此。

過後,鳳絕伏在清幽身上喘息,在她耳畔輕語:“惜惜,這一切是真的嗎?我好怕隻是一場夢,醒來隻是一場空。”

他這般患得患失,清幽幾乎落淚,望著他湛黑的眼眸,她一字字鄭重說道:“絕,我發誓。我若再負你,願受烈焰焚身。”

鳳絕聽得心裏莫名發慌,重重堵上清幽雙唇,“不許胡說!”

紅燭輕搖,隻餘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