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惜終於哭夠,自鳳絕懷中抬首,瞧見清幽時竟問:“夫君,她是誰?”
語出,鳳絕與清幽皆一愣。
竟有這般詭異之事?洛雲惜認得鳳絕,卻不認得清幽。
鳳絕與清幽對望一眼,在洛雲惜看來,更像是眉目傳情,深深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她突然失控,驟然大哭:“夫君,我與你失散才多久?你轉頭有新歡,你怎對得起我!我不依,我要讓我爹給我做主,你把她趕走,嗚嗚。”
那哭聲撕心裂肺,清幽隻覺頭疼。
鳳絕愈發疑惑。
此時,一名伶俐的丫鬟遞上濕毛巾給洛雲惜,勸道:“雲側妃,擦擦臉。”
不料一句“雲側妃”又引來軒然大波。
洛雲惜突然從床上爬起,緊緊抱住鳳絕,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捶著、抓著,歇斯底裏大喊著:“側妃?難道你還有正妃?我爹是靖國公,我怎可能做妾?我不要,我不要!”
鳳絕見洛雲惜似得失心瘋,出手點出洛雲惜睡穴,忙喚人叫來蕭楚。
蕭楚給洛雲惜把脈後,打了個嗬欠,抱怨道:“你倆搞什麼?沒一日讓我安寧。”
鳳絕急問:“到底怎麼回事?”
蕭楚聳聳肩,“說不準。洛雲惜頭部受傷,聽你們描述,她倒像是選擇失憶症。她可能受到極大刺激,導致性情大變,為逃避現實,忘卻曾令她痛苦的人,令她痛苦的事。隻記得想記得的人,想記得的事,”
清幽詫異道:“失憶還能這樣?”
蕭楚正色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千萬別刺激她,她情緒大起大落,弄不好要尋死尋活。”
清幽與鳳絕又對望一眼。
見鳳絕眸中流露出無奈,清幽建議道:“絕,紙包不住火,洛雲惜之事,要不你親自陳述,百裏加急將奏本呈送皇帝。”她停一停,道:“和離之事,萬萬不能跟洛雲惜提。”
鳳絕堅持道:“總要試一試說服她。我這就上書皇兄。”
清幽還想再勸,鳳絕已揮袖急急離開。她知鳳絕急欲與洛雲惜撇清關係,欲速則不達,她心中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到了第三日,蕭楚一語成籖,鳳絕僅傍晚時旁敲側擊提起和離之事,哪知沒到天黑,就有丫鬟來報,洛雲惜懸梁自盡,好在發現及時,當即救下。
鳳絕聞訊趕去,安慰洛雲惜很久,洛雲惜情緒才穩定。待到洛雲惜終於睡著,鳳絕才疲憊不堪地返回自己房中。
清幽一直在鳳絕門口等候,見鳳絕身心皆疲,隻問了句,“她沒事吧。”
“嗯。”鳳絕聲音透著沮喪,“想不到會弄成這樣。”他無力地撐一撐額頭,望了望清幽,心煩意亂,洛雲惜悲劇是他一手造成。當日山洞中若非他棄洛雲惜不顧,洛雲惜早該嫁人生子,若非他錯上加錯,為逃避清幽,娶洛雲惜為側妃,怎會有今日?對洛雲惜,他終究虧欠。
清幽知鳳絕心中自責,勉強笑道:“你多陪陪她,先穩住她,眼下不能節外生枝。不用擔心我,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鳳絕匆匆頷首,趕緊進屋,反手關上房門,不想再讓清幽見到自己煩躁狼狽的樣子。
東都,皇宮。
黃昏時分,晚風徐徐,送來一室花香。
江書婉披著一件淺黃色坎肩,烏發滿鋪在雪白床褥上。她的小腹高高隆起,身旁幾名禦醫輪流為她診脈。
禦醫們十分謹慎,這是皇上長子,誰也不敢怠慢。
鳳翔如風般衝進玉照宮,奔至江書婉榻前,將江書婉嬌小柔弱的身子摟在懷裏,緊張地問:“婉兒,要不要緊?宮女說你差點摔倒?咱們的孩子沒事吧。”
江書婉輕輕頷首:“沒事,是我不小心。”她微微抬眸,他美玉般的俊顏近在咫尺,狹長的眼眸,冷酷的薄唇,難以想象渾身王者之氣的他,也能柔情萬千。
禦醫診脈完畢,恭敬請示:“皇上,娘娘並無大礙。”
鳳翔這才放心,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又摟住江書婉,“嚇壞我了,婉兒,你就快生,我盡量多抽時間陪你。”
江書婉靠在鳳翔懷中,沒再說話,隻靜靜數著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她心內有驚濤駭浪滾滾翻湧,他對她好,她不是不知。可他殺死黑闕,而且他們終究是敵人。想到這,她突然瑟縮,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