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五月端陽,滿坡的麥子已漸漸沉下麥穗兒,遠望便是一片金黃。
雪梅得到消息,國民黨部隊基本上全部撤往台灣。那就說明,順子有可能還活著!
知曉此信後,雪梅的心裏又喜又急,她卻不知這台灣是個什麼地方,順子在那裏怎麼過活?什麼時候能回來?
她特意買了一張地圖,央人給她畫出了太原和台灣,她看著這紙上近在咫尺的地方,卻被告知,台灣與此地相隔更是十萬八千裏,中間還有大海。
雪梅失魂落魄地念叨著“台灣,台灣”,咋跑得那樣遠呢!
回家後,雪梅細細思想,既然順子活著,那他肯定就有回來的那一天,共產黨解放軍是那樣的神勇,台灣也會向太原一樣解放的,到那時順子就可以回來了!
夏日的汾河岸上,濃蔭的綠樹遮天蔽日,涼風習來。
東方的旭日冉冉升起,雪梅抱著她的女兒眼望著東南方向,等待著順子的歸來。
她的女兒取名“團圓”。
雪梅誓要做戲文裏的王寶釧。
“王寶釧苦等薛平貴十八年,我就是等上二十八年,三十八年,一輩子,我也一定要將順子等回來!”
從那以後,雪梅再也沒演過《紅鬃烈馬》,因為那出戲,那份情,隻為了那個人。
雪梅真正地將角色與自己融為一體,她真正的將自己活成了王寶釧。
“順子哥,你知道嗎?咱們已經在籌備建立新中國了!組織上派人找過我,要讓戲班接受改製,成為劇團。我率先將戲班子加入了革命隊伍。他們說,咱們不再是戲子了,咱們也是革命的一份子,叫文藝工作者!順子哥!我決定我不再演《紅鬃烈馬》,我等著你回來跟我一起把這出戲唱下去。因為隻有你才是我的薛平貴,我等你轉回寒窯的那一刻。我們準備排新戲了,要推行戲劇改革,我們還要演現代戲,革命戲。我們還要招收孩子們學戲,讓我們的戲曲後繼有人,發揚光大。大家都非常高興,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我會一直等著你!直到你回來……”
望著麵前汾河水滔滔南下,雪梅渴望它能為自己帶去訴說,帶去思念。
雪梅和她的女兒帶著對順子的一腔思念一同邁進了新中國。
忠貞不渝的愛情,用盡一生去守候,刻骨銘心的愛戀,用生命去堅守那份純真。
人生有太多的苦澀和甘甜,或富貴榮華,或窮困潦倒,浮華散去,最終留下的也了然無痕。
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
當風停雨歇,我們又該歸往何處……
< 完 >